阿青

 谢青脸上掠过一丝嫌恶,道:“他只受了点皮肉伤,王庭的人护送他回北戎了。他感激涕零,说将来一定会偿还佛子的救命之恩。”

 她似乎不想多提金勃,瑶英没有接着问下去。

 金勃是瓦罕可汗最疼爱的小儿子,他险些身死高昌,肯定头一个怀疑海都阿陵,他回牙庭告状去了,瓦罕可汗会怎么做?

 换成其他人,必定怒发冲冠,杀了海都阿陵为儿子出气,届时,北戎内斗不断,她和杨迁的人就有机会通过封锁送出消息。

 可惜,瓦罕可汗不是那样的人。

 瓦罕可汗年轻时英明果决,智勇双全,所以才能率领一个不起眼的突厥分支部落崛起壮大,征服北漠,吞并西域。

 南征北讨几十年,他所向披靡,连克几十座城池,少有败绩,难免骄傲自大,轻敌冒进,结果惨败于被世人视为傀儡皇帝的少年昙摩罗迦手上,不仅损失了大批精锐,还狼狈到弃了阵地、换上士卒的衣裳才能逃脱的地步,一时之间大受打击,留下心病,行事开始变得瞻前顾后,加之部落中矛盾重重,每天忙完军务还得处理各处上报的纠纷,焦头烂额,后来不信邪地继续围攻王庭,没讨到什么便宜,心病更重,作风渐渐趋于保守。

 即使如此,瓦罕可汗依然不可小觑,他会怎么处理儿子和海都阿陵之间的纷争,犹未可知。

 瑶英沉吟片刻,转而问起其他人的伤势。

 谢青回答说有两个亲兵伤势略重,其他人没有大碍。

 瑶英听她说话中气不足,显然伤还没好,打发她回房。

 谢青皱眉。

 瑶英道:“阿青,你帮我整理几只箱笼里的东西,我累了一天,胳膊都抬不起来。”

 谢青立刻恭敬应是。

 夜里吃过饭,瑶英没有睡下,而是提笔给杨迁写了几封信,派谢冲连夜送去,坐在灯前思考了一阵,起身去找苏丹古。

 苏丹古也还没睡,屋子还亮着灯,窗前透出一片微冷的晕光。

 缘觉守在门外,看到瑶英走过来,下巴往旁边一撇,神色不像平时那么热络。

 瑶英想起回来时的事。

 “缘觉,你和谢青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她那人性子直,又不大懂胡语,若有得罪你的地方,你只管告诉我,我代她给你赔不是。”

 缘觉表情僵硬,嘴唇动了几下,欲言又止。

 瑶英看着他,双眸清亮,眼神真诚。

 缘觉败下阵来,挠了挠头皮,吞吞吐吐地道:“没……没什么,谢青没有得罪我,我一时失态,公主不必放在心上。”

 他只是觉得公主不该和一个护卫那么亲近。

 这话他说不出口。

 公主和别的男人亲近,自然就会忘了佛子,他不是应该松口气吗?怎么看到公主和谢青拉拉扯扯的时候,他心里就跟盛了一锅沸水似的,一直在咕嘟咕嘟冒气泡呢?

 那一刻,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公主既然是佛子的摩登伽女,就该一心一意仰慕佛子……

 缘觉摇摇脑袋,回过神,般若要是知道他这么想,一定恨不能挖了他的脑袋。

 瑶英视线在缘觉脸上转了转,确定他不像是在和谢青闹别扭,笑了笑,道明来意。

 缘觉不敢放她进去,转身进屋通报,不一会儿拉开房门,请她进屋。

 屋里只点了一支蜡烛,光线朦胧,苏丹古坐在榻前,膝上横着那把他随身的漆黑长刀,周身萦绕着一股冷冽的杀伐气息。

 瑶英眉头轻蹙。

 短短一两个时辰,她感觉苏丹古身上的杀气突然变得更强烈。

 也更冷淡。

 这才是她在城楼上见到的那个亲自处决犯人的摄政王。

 她看着苏丹古,他没戴面具,碧眸抬起,视线从她脸上一扫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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