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债

再回道观,道观空空如也,就算是晚上也见不到人。在道观干活的何木匠说这是观主不想见客,让他不要再白费精力等下去。

一连在道观守了三日,柳赋云这才沉默着抱着匣子下了山。

“他要走了。”傅杳坐在道观屋顶上,嗑着瓜子,“如果想让他留下,还来得及。”

三娘坐在一侧,目光一直追随着山道上那人的背影,“不了。不想脏他的手。”

“哟,能说六个字了呢。”

三娘:“……”

空气里静默了一会,三娘又开口道:“其实,本来同我定亲,的人是他。”

但亲事哪能由他们做主,最后还是阴差阳错。那特地赠送的玉佩,还有夹在诗集里的鸢尾,都只能让时间匆匆掩埋。

“有情人不能成眷属,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傅杳一边啧啧感叹,一边凑近了三娘,“是不是很想哭,来,我已经准备好了。”

三娘看了眼面前那随时接住眼泪的手,那点泪意莫名给硬生生『逼』了回去。

她深吸了口气,仰面道:“您要鬼泪,做什么。”

有些遗憾地收回手,傅杳继续嗑瓜子,“小孩子好奇心别太强。以后你多去认识些个狐朋鬼友,谁若是有鬼泪,尽管来找我交易,我可以满足他们任何愿望。”

这话不仅仅是说给三娘听的,周围一阵风起,草木随风而动,风声亦逐渐远去。

……

柳赋云离开里水县时,临走前,见了赵兴泰一面,一是谢他指路,二是让他帮忙留意一下,若是有任何有关傅三娘消息,就立即知会他一声。

赵兴泰自是满口答应。柳五是柳家年轻一代最受瞩目的继承人,若是能与之打好关系,将来泰安酒家有柳五照应,麻烦会少上许多。

两人寒暄完,柳赋云便骑马离开了里水,而赵兴泰这边,也开始得到杨厨子的青眼。

江掌柜是个玲珑人,她已经看出来这个小学徒应该也不是一般人,抱着多栽花少种刺的心理,她干脆让丈夫传授厨艺给他,好让人家以后念个香火情。

日子有条不紊地过着,酒楼变化不大,唯一的改变是,那位时常半夜出现的客人没再来了。

这让杨厨子很遗憾,时常免不了会挂念几句。江掌柜的偶尔也会和伙计们讨论这位客人究竟什么身份,但最后答案基本都不一致。

赵兴泰没有参与过这个话题,相对于那位神秘的客人,他更在意的是杨师父的儿子杨英。

他对杨英的印象非常不好。

在扬州城,他见多了声『色』犬马的纨绔子,很不凑巧的是,杨英身上的习气和那些纨绔子并无不同,但杨家却没有纨绔子的资本。

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但很显然,杨师父管不住儿子,而厉害的江掌柜,更是连管的资格都没——她是续弦。而且,她在年轻的时候,还是秦淮河的花魁。

从十多次杨英的斥责当中,赵兴泰当然知道他有多轻鄙这位出身低贱的继母。别人的家事他不好去说,但他隐隐觉得,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什么办法。

时间慢慢进入年底,酒楼因为新出的鱼锅,生意十分火爆。在所有人都忙进忙出的时候,突然一群凶狠恶煞的大汉堵住酒楼的大门,吓得楼里的客人没付钱都跑了。

而赵兴泰在看到他们之后,第一感觉是:他估计要换个地方继续学习厨艺了。

前来的恶汉是来讨债的,杨英三天前在赌坊欠下赌场三万两的赌债,却一直不见他还,所以人家找上门来了。

“三万两?”杨厨子在听到这数目之后,眼前一黑,人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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