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

 满天灰雾中,忽然一张娇俏容颜闯进穆重昼眼中,像是这暗无天日地方的一缕阳光。曲悲楼手里把玩着那张可以幻化形态的黑色面具,坐到他身边,挑眉问道:“穆重昼,你蹙什么眉头?”

 仙魔两界已经达成共识,签下契约,携手对付归溟的危机,曲悲楼率三万魔修抵至归溟,与穆重昼会合。

 “在烦归溟的事?”见他遥望远空并不答话,曲悲楼一语道破他的心事,她无谓地耸耸肩,道,“你们这些正道中人,就爱自寻烦恼。”她说话间扔给他一坛酒,“喝两口吧,西洲的魔酒,烈得很。”

 “小楼,三征归溟若是失败,九寰则不保,我怕……”穆重昼摩挲着酒坛子,向她袒露心中担忧。就像曲悲楼在他眼前从不遮掩般,他在曲悲楼面前亦无隐瞒。

 “你是仙界第一修,我是魔界第一修,如果连你我联手都无法解决的危险,这世间也没有人可以解决,那么……该覆灭就覆灭吧,反正大家都尽了力。”曲悲楼冲他举坛,“如果明日就死,那今日这酒更要饮得痛快。”语毕,她仰头豪饮一大口,痛快地眯了眼。

 今朝有酒今朝醉,是她的个性。穆重昼笑了笑,眉间渐松,仰头亦饮了一口。

 灼烈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化作火焰烧向四肢百骸,在这阴寒无比的归溟,给了他炙热的暖意。

 “小楼……”他向她掷去一样东西。

 “这是什么?”曲悲楼信手接下,看了眼他扔过来的东西——一根五色鹤羽。

 “别鹤海的钥匙。”他道。

 曲悲楼挑眉,不解地望着他。

 “等归溟大定,你我结修可好?这是信物,也是聘礼。”穆重昼认真道。

 曲悲楼定定看着他,唇边渐渐扬起妩媚的笑:“你堂堂仙界第一修,浮沧山的道祖,要娶一个魔修?就不怕惹来非议,地位不保?”

 “你也说了,我是仙界第一人,我有何好怕?谁又敢置喙我?”穆重昼语气淡淡的,却充满少有的不容置喙的霸道。

 “我敢。”曲悲楼挑衅道。

 “那你是要反对我的提议?”他问她。

 曲悲楼把玩鹤羽片刻,也向他掷去一物。穆重昼信手接下,发现手里抓的是件女人的贴身抹胸,黑的底,绣着红的蛇,有些烫他的手。

 她的目光嚼着一缕玩味,道:“穆仙尊,这是我的嫁妆,万妖海的掌印,你可敢收?”

 尽管早已习惯她的大胆作派,但在这一刻,穆重昼亦是俊颜生红,他用力攥紧手里的薄如蝉翼般的衣物,倏尔闪至她身边,只道:“说定了,离开归溟,嫁我。”

 语毕,他倾身一吻,曲悲楼热情回应了他的主动,于这昏暗的天地间,化一抹至死不渝的缠绵。

 分明是暖昧而甜蜜的定情承诺,却不知为何,叫萧留年止不住的悲伤。

 眼前的景象突然又是一改。

 漫天昏沉的天光更加发暗,灰雾间尘沙滚滚,像要吞噬所有,天际是道血红色橄榄形的裂隙,像只巨大的眼睛,源源不绝的噩雾从里面涌出,化作成千数万的鬼爪将这片噩雾里的修士拖入裂隙中。

 法宝的虹芒不时闪过,像萤虫微不足道的光芒,对抗着疾风骤雨下飘摇的天地,以蝼蚁之力填平巨壑。

 这个代价,异常惨烈。

 三万魔修,加上浮沧山全部的修士,并九寰一万多仙修,逾五万的修士,已经有半数折损,都填进了那道可怕的噩雾裂隙,才将这道裂隙缩小到眼下大小。

 但现在,他们尚缺一个能够彻底堵上噩雾之眼的人。

 “穆重昼,放手!”清冽的女音响起,冷静无比的语气中再无往昔妩媚。

 曲悲楼浮身半空,腰部以下皆被噩雾缠住,她俏丽的脸惨白无色,身上锈红色的战铠已斑驳不堪,左胸处更是被噩雾洞穿,那道噩雾化作鬼爪,狠狠攀住她的伤口,将她往裂隙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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