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阿娘要棒打鸳鸯

 次日。

 因为阿爹的伤势并不打紧,又有阿娘照料,是以赵锦衣在赵承德的房中厚着脸皮赖了一个多时辰,就被阿爹开口赶了回去:“外面春光正好,最是适合姑娘赏花扑蝶,不要总待在老一辈人的身旁虚度光阴。”

 赵锦衣对上了阿爹的眼神,赶紧领着梅染与鸦青走了出来。才出了门,吴氏身旁伺候的丫鬟无衣却快步追了上来:“四姑娘请留步。”

 赵锦衣驻足,回眸看着无衣。

 无衣相貌生得寡淡,又不爱笑,打扮也不上心,却是阿娘身边最信任的丫鬟。

 无衣往旁边的绣房作了个手势。

 绣房是阿娘用的,阿娘又着无衣来留她,这是有要紧的话与她说。

 赵锦衣进了绣房。

 绣房不大,打扫得干干净净,各式绣线摆放得整整齐齐。绣架上是阿娘正绣着的百福图,已经绣了大半,向来是预备在年底给祖母贺寿用的。

 赵锦衣刚在绣架前坐下,吴氏便进来了。

 照料了丈夫一晚,吴氏的脸庞丝毫不见疲倦,不过眉心却攒着一丝忧愁。这在自己阿娘的脸上,可是很难见的。

 赵锦衣也不提,只亲热地揽住吴氏的手臂:“阿娘,许久不见舅舅,舅舅他可好?”

 吴氏睨她一眼,兀自坐下来,叹了一口气:“舅舅很好,他新收的义子也不错。”

 义子?赵锦衣将吴氏的手臂揽得更紧了:“舅舅这一番游历,收获还颇丰。不过,既然舅舅很好,舅舅的义子也好,阿娘这里……”她调皮地在吴氏的眉心上一点,“再皱得厉害一些,可就有皱纹了。”

 吴氏终于笑了:“你这猴儿!”

 说完却是道:“你舅舅的义子,虽然才弱冠之年,却已是极有经验的医士。你舅舅此番游历,不慎在岭南染上恶疾,正是你这位义表兄精心照料,日夜熬煮药方,舅舅这才捡回了一命。”

 那这是好事啊。

 赵锦衣越听越糊涂了。舅舅染上恶疾,命中有贵人,顺利度过难关,这不是喜事一桩吗?阿娘又为何如此忧愁?

 吴氏又睨了她一眼:“这回舅舅回京都,自然也带上了那位义子。”

 饶是赵锦衣再聪慧,也猜不透自家阿娘到底要说什么了。舅舅知恩图报,将义表兄带回京城,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吴氏看着赵锦衣。

 十四岁的少女因为早慧,早早的就褪去了稚气。光洁似鹅蛋般的脸儿上,眉似远黛,一双眸子清亮,正好奇地看着她。

 衣儿的容貌不像她,却像极了赵家的姑奶奶,那位才情横溢,却十分命运多舛的赵承娇。

 赵承娇自幼便聪慧,更得赵庆的宠爱。也正是如此,赵庆对小锦衣才这般的宠爱罢。大约也实在是因为,他将对女儿的愧疚全都化作了宠溺。

 但再宠爱的孙女、女儿,也要将她嫁到别人的家中去,为夫家人洗手做羹汤。命好些的,得公婆尊重、夫君宠爱,儿女孝敬,快快活活的过完一生;若是命不好……吴氏想起自幼与她交好的手帕交,因为家中无尽的恶心事而变得极为憔悴,原来未嫁时脸颊两边略带些婴儿肥,如今早就瘦削不堪。

 或许她舅舅说得也有道理,这衣儿嫁给她的义表兄,也不失是一桩极好的婚事。她昨日也观察了那孩子,相貌端正,行事规规矩矩,对医典、药材是分外的痴狂。这样的人,是不会沉溺于美色的。

 吴氏终于开了口:“舅舅想让阿娘问一问衣儿,可是愿意与你义表兄相看?若是愿意,今儿响午,他便带着你义表兄过来。”

 赵锦衣猛然起身,一双眸子起了雾,有些伤心地看着她的阿娘。

 她以为她的阿娘是天下最好的阿娘,从她出生,阿娘并没有像其他的太太那般,将她丢给ru 母,只管讨好阿爹。阿娘亲手带大她,亲手给她缝制衣衫,亲手教她各种人生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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