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她屏住呼吸,攥紧匕首,眼中掠过几许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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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石夹缝之外,林宴缓步而来,双臂衣袖与后背衣物已然褴褛,血痕透出,予他几分狼狈,他走并不算稳,脚步虚浮,似乎受了伤,兼之垂头看着掌中一方令牌若有所思,注意力有些涣散,毫无防备走进夹缝。

迎接他的,是匕首折射出的光芒,自他眼前闪过,他心头顿惊,扬手就要还击,忽然发现持刀之人竟是宋星遥,生生收招。

宋星遥的攻击却没改,虽然毫无章法,却卯足了劲力往外刺,一击不中回身再击。

砰——

林宴手中所执之物在躲避间被他甩开,撞到石壁上发出清脆声响,刀刃横掠,他的左掌被她的匕首划过掌心,一蓬血雾飞起,他沉声:“宋星遥,是我!”

宋星遥的动作随他的声音停顿,林宴垂下左手,只当她已冷静,缓缓靠近她,却不想她忽然转身,在他近身之时没给他任何反应,便欺身而来,径直将匕首抵在他咽喉之上。

林宴后背触壁,眼中浮现惊愕。

他绝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被她以刀锋架喉,抵在壁上。

“我知道是你!”宋星遥的声音,仿如那夜飘摇风雨。

那双眼,满是搏杀。林宴投降般缓缓将双掌举至齐耳,露出掌心被划得鲜血淋漓的刀口,紧拢的眉梢却稍有松懈,盯着她的眼道:“你就这么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

天色尚早,光线朦胧地在他脸上投下浅灰阴影,疏冷的色调间又添几分惫懒,让他的投降显得极没诚恳。

“救命恩人?”宋星遥对此嗤之以鼻,“是救还是害可未必。说,这些人什么来历?”

她那攻击,头两下是敌友不清的自保,最后那一下,却是为了其他。上辈子她知道他在外头行秘事,但到底什么事,她却从未问过,他也没说,直到最后她因此枉送性命,这再来一回,她可不干。

直觉告诉她,昨夜的危险与他有关。

林宴就是个祸水。

“山贼流寇吧。”林宴回答得随意。

十九岁的他身量已经颇高,但十五岁的她却还是小小一只,个头只到他胸上两寸,这么拿匕首抵着他,挺累的吧?

要是托一托她那把腰,她也许会轻松点。

他的思绪和她的问题不在一条线上,已经飞远。

“你骗鬼呢?”宋星遥极不满意他的敷衍。

“哦?我骗你?此话怎解?”林宴头垂得更低些,面上冷漠一扫而空,露出见牙的笑。

这笑让他活脱脱变得浪荡,又因着这人好看的脸而成了风流。

宋星遥觉得自己被他耍弄了,将刀刃又压进三分:“少装糊涂,昨晚那些人哪一点像山贼流寇?”说完仿佛为了证明他的敷衍般,她开始分析。

“若真是山匪流寇必然求财,可这一路上我们并没行李随行,又轻车简从毫不扎眼,他们若为求财,怎会盯上我们?”她说了一句,见他微微颌首认同,便又道,“还有,普通山匪流寇手怎么可能会有流火箭?那是军械,民间违禁物!”说起这个便不得不提她父亲的老本行,她从小耳濡目染当然认得。

他的头点得幅度更大些,她又斟酌道:“还有官道的山体塌方,近日无风无雨无地动,好端端的山体怎会塌方,怕不是有人暗中炸山拦路,引我们改走山路,好入对方埋伏。”

怎么看,这些都不像是普通山匪流寇的手笔。

那会是谁?

心中琢磨着,她不自觉便发出自言自语的疑问:“会是什么人?”

“你分析得都对,会是什么人呢?”林宴顺着她的问题诚恳反问。

宋星遥猛地一醒,将本已松懈的刀刃压紧:“我在问你!必是你引来的祸患!”

“六娘子,你缘何做此结论?同行之人除我之外尚有数人,你为何如此笃定是我引来的杀身祸患?你我八月初识,不过说上几句话而已,你对我了解有多深才会一口咬定是我?亦或是你对我抱有偏见?”林宴不急不徐地质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