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脑海里似乎又有零星画面闯入,她忽然转身问道:“今天什么日子?”

正在收拾房间的婢女莺香“噗呲”一笑,回她:“三月初五呀,郎君他们启程去长安的日子,娘子你不是才刚送的他们?”

宋星遥慢慢起身走到窗前,伸手支开窗,望着楼下的小庭院默不作声。

三月初五,似乎是个很重要的日子。

那一日长安阳光正好,曲江池畔春色如宴,风光无限,初入长安的她在池畔遇着个人,被他迷了双眸。

可如今她身在洛阳,未踏长安,再无记忆里这场惊鸿一瞥的春日盛宴。

如果故事从开始就错过,没了这场相逢,那些在噩梦中看到的事大抵不会再发生吧。

此生,与君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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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中旬,长安城淅淅沥沥了数日的雨水渐止,阳光难得探头,曲江池畔春光无限,长安百姓皆游兴大发纷至踏来,连人带景皆成为曲江池畔的一幅热闹宴春图。

一辆马车停在行道旁的树荫下,马车平平无奇,车窗挂着幅卷了一半的湘竹帘,隐约可见里面端坐的男人。

他似乎正在等人。

日头渐高,转眼已是正午。一匹马从远处奔来,停在车前,马背上跳下个佩剑侍卫,站在车窗前抱拳道:“公子,时辰不早,若再不赴宴,恐圣人降罪。”

车里男人不语,只将竹帘又拉起些,头往窗外微探,目光落向行道远处。

侍卫看得分明,疑惑问道:“公子,恕卑职多嘴,您已接连数日徘徊在此,可是要等哪家贵人?”

“罢了,我不曾等谁,回吧。”男人的声音与竹帘同时落下,他的面容隐匿帘后,只余一丝悦耳男音,隐约夹着半声叹息。

三月初五,该是他与她初遇之日,他依旧忆而来,却未逢旧人。守株待兔多日,她仍没出现。

看来这一世正有些未知的变故慢慢开启,搅乱本该了若指掌的未来。

侍卫闻言翻身上马,随行在马车一旁,不妨竹帘之后又传来男人声音:“徐安,派人查查宋家人为何还未抵京。”

“宋家人?”徐安疑惑——哪户宋家人?

“陪都开国县男宋家的长房宋岳文,开春兵部已出调令命其入库部出任主事一职,主管甲械,现在应该抵京才对。”男人难得解释得详细。

徐安恍然大悟,难怪他没听过宋家,原来不是长安人,可转念一想他又不免好奇:库部主事这芝麻绿豆大小的官,自家主子为何上了心?再者主子近日方才归京,开春之时他尚在终南山修行,又怎会对京中官员动向了若指掌,连兵部开春发的调令都清清楚,当真是手眼通天?

这些问题,他不能问,车内的人也不会给他答案。

马车渐渐远去,碾碎一路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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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星遥又在老宅静养数日,精神渐佳,只是因着先前淘气受伤的事还被祖母禁足,已好些时日没踏出小园。今日宋四娘子生辰,她被特许过去贺寿。难得能出去,宋星遥一早就起来,换妥衣裳后坐在妆奁前由着莺香替自己梳头。

头发堪堪梳好,莺香正挑了几支珠钗出来让她选,宋星遥忽感小腹下头一阵急潮汹涌。她屁股坐不住了,忙捂住小腹,旋即意识到发生了何事:癸水来了。

这癸水来得毫无征兆,也不知几时发作的,待宋星遥站起,那热浪已濡湿裙裤。接下去屋中一阵人仰马翻,又是更衣,又是要水,闹腾半天宋星遥才泡进热汤沐浴。

温热的水漫过胸口,她的头被热气熏得暖融昏沉,双手入水在小腹处打圈揉着,仿佛是经年累月形成的习惯,用这样的动作来缓解身体上的某种痛楚。零星片段又闪过脑海,她忽然道:“不疼了?”

“什么?”莺香不解。

“月信不疼。”宋星遥下意识开口,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提及这个。

莺香笑回:“娘子从小身体就壮实,自十三岁来天癸时起就未因月信而苦,比别家娘子幸运许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