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裂

 祖安的水网曾经也是清澈的。

 范德尔坐在一截露出水面的管道上,双脚浸没在黄绿色的水中。

 那时候,眼前的这片河滩上爬满了海星、贝类,他与希尔科经常会偷溜出家,两人一块在眼前的沙滩上留下一串串脚印。

 巨大的轰鸣声惊醒了范德尔的追忆,顺着眼前的水脉一路往上,一个巨大的水管口醒目的伫立在了石壁上,此刻它正不断的往外排放黄绿色的废水。

 这样的管道在整个祖安遍地都是,作为皮城的“杰作”,他们每天会将不用的废物垃圾统统排放进祖安。

 “等了多久了。”

 希尔科今天穿的很随意,行动之间也松松垮垮的,没有往日的紧张感。

 这里没有外人,能够卸下老大这个身份,以兄弟的身份来赴约让希尔科感受到一种久违的放松。

 跨过一节节穿破地面的管道,希尔科熟稔的坐在范德尔的身边,从侧身掏出一瓶烈酒:“还好我早有准备。”

 今天的范德尔有一种超出寻常的拘谨,与往日的爽朗大相径庭。

 “先喝酒吧,事情一会再谈,也不差这一刻半刻的。”希尔科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他们那天晚上的谈话差不多已经把双方的想法都交代清楚了,再多讨论也没有什么意义,今天的谈判也只是捅破那层窗户纸。

 所以,在开战之前再喝最后一杯吧。

 希尔科端起酒杯,失神的看着范德尔。

 可迎接希尔科的不是范德尔的碰杯,而是势大力沉的拳头。

 希尔科一下子跌入恶臭与肮脏的废水中,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范德尔已经毫不留情的伸出双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有毒的废水灌入喉咙、灌入血液、入侵神经。

 希尔科透过浑浊的水面,拼命睁大眼睛,看着那个面目狰狞的面容,如此的熟悉又如此的陌生。

 范德尔要杀他……

 他屏退了所有的手下,带来了一瓶在上城宴会中也拿得出手的美酒,以一个兄弟的身份来到这里赴约,等来的却是这样的一种结果?

 冰冷、疼痛、死神的脚步声在耳边回荡,希尔科突然觉得那双如铁箍一般的双手松开了少许。

 活!我要活着!

 希尔科精准的一把掏出了范德尔大腿右侧别着的那把匕首,朝着他的肚子用力的插了进去。

 范德尔吃痛后退两步,希尔科猛地一蹬,如游鱼一般划入了祖安的水网之中。

 “范德尔,你心软了!你总是这么懦弱!你应该杀死我,这样我也能够放心的把祖安交给你……等着吧,我会回来的,我一定会回来的!”

 ……

 轰鸣的雷声招来了大片的乌云,阴沉的天色倒映在了赛维卡的那张脸上。

 “你不是说有大戏看吗?我们已经在这里等了好几个小时了,怎么什么都没有?这都要下雨了,到底还看不看?”

 林恩没有马上回答赛维卡的疑问,直至豆大的雨点变成绵密的雨线,林恩这才张开双手拥抱天空般的大笑道:

 “好像是决定好了似的,这样的大雨正好照应了一位枭雄的退场!”

 赛维卡自然是不明白这种浪漫的,她只是觉得林恩是个疯子,喜欢被雨淋。

 “来了。”

 赛维卡心中一惊,顺着林恩的目光望去。

 暴雨击打着面前的河面,激荡的浪花拍打着两岸,在这样的激荡之中,一个细小的黑点从上游飘来,一路往下。

 “去把人捞上来。”林恩招呼道。

 “那是谁?”赛维卡厌恶的看了一眼肮脏的河水。

 林恩瞥了赛维卡一眼,嘲弄的笑了笑:“谁?希尔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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