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葬

 北风携来消息,雷德一行克裔水手携带大包小包,浩浩荡荡来到了榆树村中。

 这是雷德和爱德华出身的村落,决定回到这里并不是因为‘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的观念,而是因为其他人基本上无家可归。

 好在大家同属于东部岛链上的克裔,相比于远走去西方陆地上寻找出路,不如先来岛链上整顿,招兵买马。

 他们一进村,立刻便成为了村民的焦点,他们的打扮很是寒酸,破破烂烂,没有一具完整的铠甲和衣衫,但是身上的货物却叮呤咣啷响个不停,爱德华和雷德立刻被村里的熟人认了出来,一个老人便杵着云铃木的拐杖走了过来,努力瞪着小眼睛,嚷嚷道:

 “雷德·弗拉基米尔?爱德华臭小子?”

 “赫舒尔老头你有病啊,叫雷德称呼全名,叫我就臭小子?”爱德华笑骂着,扛着麻袋来到他面前,炫耀一番:“瞧瞧,这双剑是被祝福过的,可以轻松划开野猪皮,用力一捅,就能刺进兽人的喉管里,还有这个,里面装的可是苜蓿的种子,有这种东西我们就能喂得饱战马了。”

 “你这臭小子!”赫舒尔骂骂咧咧地给了他一拳,“一声不吭跟着雷德去抢兽人的补给船,整整五个月没有音讯,你可算混出个人样,要是被抓去当奴隶了,别给我们家丢人。”

 “我可没当奴隶,就是蹲了四个月的牢……”爱德华躲闪过去,嘟囔着。

 “爱德华,你就先和爷爷叙叙旧,等会儿到村里码头上集合。”雷德看他和亲人凑在一起寒暄,便说道。

 赫舒尔闻言,转过头,他一眼便看到雷德怀里抱着的娜迦,立刻皱起眉头,疑惑地问道:

 “咦?弗拉基米尔,你抱着的这女孩……”

 “她叫伊欧娜,是一只娜迦。”雷德刚刚开口,伊欧娜抬手狠狠掐了一把他的脸皮,认真纠正道:“是‘一位’!不要用‘只’这种量词,显得我如同野兽似的。”

 有着惊世骇俗面容的伊欧娜让不少人驻足围观,他们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生物,好奇地在对方鳍状的长耳朵和脖子上的鳃裂上停留。由于白袍子把她包裹得严严实实,外面罩了一层漂亮的薄纱,让她看起来高贵不少。

 雷德撇撇嘴,他也趁机问道:

 “赫舒尔爷爷,您知道我姐姐在哪里吗?”

 由于没有记忆,他也不清楚自己在村里的住所在哪边,总不能说‘您知道我家在哪儿吗?’,这也太尴尬了。

 然而赫舒尔却摇摇头,他一指山头:

 “海德雷克的人正在给她举办葬礼。”

 “葬礼?”雷德一怔:“她死了?”

 他表现得呆滞,立刻露出不敢置信的模样,伊欧娜惊呼一声,他就赶紧抱着娜迦跑了过去。

 “……号角再次吹响之时,你将在英魂神殿中抬起头颅,成为永恒的战士。”

 穿过林子,他大老远就听到悼词的声音,当雷德抱着伊欧娜走近,一群穿着厚重皮甲的克裔战士正以平礼单膝下跪,单手搭在肩头,华袍的祭司佩戴着花环和黄金面具,在熏香和音乐中,他缓缓地为龙头小舟中平躺的女子洒下花瓣。

 冰冷的野蔷薇花瓣落在金发的女子脸庞上,她二十岁上下美丽无比,和雷德·弗拉基米尔有七分相像,左眼有一道刀疤,那也是致她死命的伤害,她紧握住破损的盾牌,盖在身上,身边堆满了她生前掠夺赚取来的宝物与首饰。

 这是一位盾女,她生前在船队中的地位不低,从她拥有的珠宝和银器也能看出,她也有爱美之心。

 雷德走到船前,人们看到他和死者相似的面庞,多少也猜到他是近亲属,便没有理会。他望着船体里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心中毫无波澜。

 但是他毕竟此刻是雷德·弗拉基米尔,是琉妮·弗拉基米尔的亲弟弟,他单膝跪地,将娜迦放在一旁,单手掩面,作出抽泣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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