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秀令起(虫)

夜珑也知道,因为五明府的关系,季遥歌并不信任她们,所给予的一切不过念旧罢了,她们都在等待对方的妥协,夜珑在等季遥歌开口,季遥歌在等她表态,转眼三年过去。

刚才季遥歌在殿外与青冠说的那番话,何偿不是说给她们听的。她们身在赤秀,半颗心却还记挂五明府,而很明显,五明府与原风晚缠在一块,有这层关系在,季遥歌绝不愿意与他们合作,而严逊那头传来的消息,也总在试探赤秀的情况。他虽让她带了部分人手过来,却也只是为了让她取信季遥歌而已,季遥歌看得明白,所以一直不肯见五明府的人。

在她眼中,这些都是不足一提的小聪明。

她要的是夜珑和月宵的真正站位。

“青冠,往后你就先跟着他吧。”季遥歌走到万寿山前止步。

山崖前是空旷石地,巨大猊兽伏地打盹,身旁站着白发老者,手中正吹出暖融的风,在给猊兽清理烘干那身玩耍时沾满泥水的皮毛。火红的兽毛被吹得蓬松,猊兽分外享受。老者笑眯眯的,并无半分不耐,听到季遥歌的声音传来,转身扬手,唤了句:“仙女姐姐。”

老者着一袭青衫,白发绾髻,身板挺直,面色红润,笑得像个老小孩子,眉眼轮廓看得出来年轻时也必是个风流人物。

青冠不认识他,但知道季遥歌身边有这号人物存在,赤秀后殿,只有这个人能进,便问道:“宗主,这是……”

“你叫他任叔吧。”季遥歌朝那人回以温和一笑,又望向夜珑月宵二人,“他是任仲平。”

夜珑尚在回忆这个名字,月宵却已想起来八百多年前在她与夜珑之间搅风搅雨的男修,脱口而出:“他还没死?不是已经疯了?”

“疯了之后就一直跟在我身边。”季遥歌看着垂垂老矣的任仲平仍旧讨好而欣喜地看着自己,便扬手轻抚其脑顶,只道,“他的修为在筑基后期,疯了之后不能修炼,如今寿数将近。”

筑基期的寿元普遍在六百年左右,这多出来的几百年,是季遥歌给他用了不少灵药,兼之他疯了以后孩子脾气,日子过得舒心,寿元反比一般筑基修士要长出不少,但再怎样也已经到达瓶颈,这衰老的躯体就是他寿数将尽的征兆。

但不论如何,能平平安安、顺顺心心地活到这把年纪,在修仙界已是极其难得的了。

把青冠交代给任仲平后,季遥歌就带着夜珑与月宵二人往万寿山西侧缓缓行去,路上并不言语。倒是夜珑与月宵二人因为看到任仲平而陷入惊讶,当年他们将任仲平交给季遥歌处置时,谁也没想过任仲平能够活到现在,这多少让人感慨。有些话不必说出口,夜珑已然明白——这是季遥歌的潜词,她对任仲平尚能如此,对她们这些曾经的同门只会更好。只要他们不与她为难,她花点气力保他们平安并非难事。但若想在她身边站有一席之地,将赤秀发扬光大,也只能像任仲平那样,全心全意为她,亦或是为她手里的赤秀,绝不能再有二心。

“遥歌……”夜珑忽然出声,叫住了季遥歌,一双稍嫌凌厉的眸子毫无避让地与她对视。

二人定定对视片刻,夜珑的凌厉似冰雪消融,她长叹一声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准备好的说辞,一句都没用上,谁也没说什么。

“师姐是个明白人。”季遥歌略略颌首,语气温和。

“夜珑……”月宵轻叹一声,只见夜珑已翻手擎出一片小令。

万寿山下阳光无挡,将那巴掌大的令牌照得分外清晰,夜珑指腹摩挲过令上牡丹,作出决断,单膝落地,陡然跪下,月宵惊道:“夜珑?”

“此为当日应霜夫人所赐掌门信物。夫人毕生心愿,就是将赤秀发扬光大,令我媚门再不是外人眼中九流之地,让赤秀门人有安身立命之地。夜珑无能,这些年心有余却力不足,难立门派,难护同门,有负夫人所托,愧对夫人。当初夫人赐令,一则临危托付,二则也盼能给赤秀宫再寻有能之主。如今夜珑原将此令献上,奉你为宗主,此一世誓死追随,绝无二心!”夜珑直直跪在地上,将赤秀令高擎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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