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意外

 只不过其中绝大多数,都是狗嫌人厌的半大小子学生。

 南华宫里面的道人,已经被“劝”的还俗了不少,只剩下不过区区几位道人。

 他们靠着国家下拨的一点点定额粮食、和极其有限的经费,勉力维持着塑像、道观的房屋不至于倒塌而已。

 天井之中,罗旋正自发呆。

 此时陈老师端着一个小细瓷碗,来到罗旋身旁开口问道:“你在看什么呢?来,请喝水。”

 罗旋回过神来,扭头朝碗里看了一眼。

 原来却是一碗红糖水,里面还卧着一颗七分熟的鸡蛋。

 醪糟红糖鸡蛋。

 这个待遇,已经是目前大家招待客人的最高礼仪了。

 只不过别人家的廖糟红糖鸡蛋,那里面的鸡蛋周围会有一些飘散的鸡蛋白,如同撕碎的破棉絮。

 但陈老师的母亲做出来的鸡蛋,如同用修饰过的一般,蛋白边缘圆润整齐,看起来干净利落。

 红的汤汁、晶莹的蛋白,包裹着鲜嫩的蛋黄,看起来很是赏心悦目。

 罗旋暗叹:这是一户极其讲究细节的人家!

 “谢谢了,我不喝。”

 罗旋开口道:“我不渴,也不饿。”

 陈老师闻言一愣,看看罗旋的表情不似作伪,便微微一笑。

 她倒也不勉强罗旋,转身就把醪糟鸡蛋端回屋子里去了。

 不一会儿,只见她又端着一个搪瓷盆出来。

 此时才上午9,10点钟的样子,天井里的气温还有点微微凉。

 唐瓷盆里冒出来的热气,清晰可见。

 等到陈老师走到近前,罗旋一看,那搪瓷盆里赫然放着自己拿来的那四条鳝鱼之中,最大的那一条。

 原来,这位陈老师嫌鳝鱼血冷,便用温吞水把鳝鱼浸泡了一下下,以图将鳝鱼的血温升高一点点。

 罗旋捧着盆。

 陈老师俯身在屋檐下拿出一截小竹筒,对罗旋轻声道:“你把鳝鱼塞在这个竹筒里面,这样一来,你宰杀起来也更容易一些。”

 大家平时宰杀鳝鱼,都是找两颗“洋钉”,一颗扎头、一颗钉子扎尾巴,将鳝鱼固定在木板之上。

 然后再用锋利的剪刀,或者是玻璃碎片,将鳝鱼给开膛破肚。

 而陈老师家宰杀鳝鱼与众不同:她这是把鳝鱼尾巴,连同黄鳝的身子整个塞进和鳝鱼差不多粗细的竹筒里面,只露出鳝鱼的脑袋。

 然后陈老师递给罗旋一个刀片。

 罗旋接过刀片一看,只见上面的“gillette”的英文标识赫然在目!

 吉利刀片?

 大户人家啊!

 这个时期,谁能找到一个废弃电灯泡,将它敲碎之后,用来剖开鳝鱼肚皮,都已经让人很羡慕了!

 没错。

 就是后世人见人嫌的、已经烧断了里面钨丝的废弃白炽灯泡,在这个时期的生产队里,都被社员们视若难得的宝贝!

 有一些社员,从城里面好不容易捡回来一个废弃灯泡。

 而想要敲碎它的时候,都是隔的老远,就小心翼翼的丢石块砸、

 或者是用竹棍去敲破它。

 只因为,大家都害怕灯泡“爆炸”的时候,会伤到自己。

 这个时期,生产队里没几个人懂的什么叫“真空”。

 可想而知,此时偏远一些的农村里,大家的见识是一个什么样的水平。

 罗旋接过刀片,将鳝鱼头朝着一个小碗,轻轻一划...

 鳝鱼身体被竹筒固定住了,它的挣扎,显然影响不了鳝鱼血液被尽数收集进碗中。

 见罗旋杀好了鳝鱼,陈老师端起碗,对罗旋道:“这条鳝鱼,你拿回家去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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