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果难得

 “这个娃娃说话,有点水平哈。”

 “是啊,采购办公室的罗副主任,该是嘴皮子利索、说话有水平的人了嘛?依我看啊,这个娃娃长大了,比罗副主任厉害的多哟...”

 副食品门市上。

 另外柜组里卖腌大头菜、腊莴笋干,梅菜干、盐菜的其他营业员们,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这是哪个大队的?恐怕他家长是大队长哦,说话这么厉害!”

 “不可能吧,大队长家的,穿的这么烂...咳咳,这么朴素?”

 “我看他有点眼熟...又想不起来...”

 “郑援朝,你说了个笋壳?轻飘飘的,屁也不顶。你再想想,他到底是哪个大队的?”

 “我...是觉得他有点眼熟,嘶...还是想不起来...”

 这些营业员在交头接耳。

 而站在人群后面的罗旋,开始低头思量:自己该怎么安排手头上这二两五的糖票,和兜里那1块2角4分钱?

 柜台上的圆形玻璃糖罐里,只有红苕糖果、玉米硬两种糖卖。

 而白糖、红糖,都是预先包装在草纸里面,外面包了一层白纸,上面还贴着一张大红“囍”字的小方块红纸。

 一包有一斤的,也有半斤装的。

 那是作为礼品送人用的。

 散装的白糖、红糖,放在柜台里面的大陶缸里,顾客需要买的时候,营业员才会打开木盖子。

 红苕糖、玉米糖这种硬糖果,因为外面包裹着一层花花绿绿的蜡纸,让人感觉很干净,所以叫做“卫生糖”。

 但罗旋知道,它们其实和“卫生”扯不上多少关系。

 这些糖果都是用红苕、玉米在铁锅里熬,最后熬出糖稀。

 等到糖胚快要冷却的时候,由县供销社,自办的糖果厂里面的大力气职工,把糖胚扛在肩膀上反复的扯。

 他们扯糖果的时候,将糖胚一头挂在木柱上,另一头就扛在赤果果的肩膀上,就那么反复的来回拉扯。

 等到糖胚里面的气泡,扯出来的差不多了,然后再放在案板上搓揉成条。

 这个时候,男男女女的职工们围着案板,用铁刀切,把长条糖胚切成小手指头那么大的糖果颗粒。

 最后包上外边的那层纸,一粒粒糖果就生产出来了。

 整个过程,都是纯手工制作。

 罗旋敢肯定:负责扯糖胚那几位大力士,他们的肩膀上都很光洁,绝不会有半根汗毛!

 不一会儿。

 终于排到了罗旋。

 罗旋掏出那张二两五的糖票,然后向营业员表示,自己需要买1两5的玉米糖,剩下的糖票,都买成红糖。

 红苕罗旋已经吃的够够的了,闻见红苕那股特有的味道,罗旋就犯恶心。

 要不是不吃会饿死的话,罗旋一辈子都不想再沾染红苕。

 糖果很小,不用上称称重,1颗1钱重,10颗糖果就是1两。

 糖果1颗一分钱,买了15颗,一共花去罗旋1角5分。

 剩下的买成红糖,也就大拇指那么大的4块,又花去罗旋1角8分。

 糖果并不算贵,但农村孩子一个月很难吃到几颗,主要还是因为糖票难弄。

 农村发糖票,都是不定期的,很难说清楚一年到底有没有糖票、到底上面会发多少票。

 即便是发糖票,一年一个壮劳动力,才发二两五,最多一次才发过伍两。

 平时大家如果光有钱,但没糖票,也只能望着供销社的糖罐干瞪眼。

 而罗旋之所以要买红糖,那是因为红糖化的比硬糖快,罗旋担心在自己低血糖发作严重的时候,玉米硬糖见效有点太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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