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师娘

    楚山孤终是开了口:“师娘走的比较早,尽管如此,师父还总当她就在身畔。师娘还在时,师父对其言听计从,大气不敢出。师娘去了后,师父便时常对着空气呼来喝去,过过嘴瘾,到头来也没敢喊过一声臭婆娘。”

    姜逸尘恍然道:“原来,‘娘们儿’是这么来的。”

    楚山孤嘿嘿笑道:“可不是嘛。师娘刚走的头两年里,师父只会在独处时偷着叫唤,娘们儿啊,来给我捶捶背;娘们儿啊,来给我揉揉肩;娘们儿啊,我今儿想你了,快来陪我叨唠几句。梦呓时也会这么喊。这些都是我偷听来的,后来,意外被我撞见几次,师父也不再避着我,高兴时,不高兴时,嫌弃我办事不利索时,总要带上个‘娘们儿’。”

    姜逸尘不禁发笑:“你师父这么喊倒也罢了,难道你还在他老人家面前跟着叫?”

    楚山孤一本正经道:“师父这么教,我就这么学咯。虽然每回这么喊,师父总会削我脑皮,踢我屁股,可我能感觉到他没有真生气,就好像这样子喊,师娘没离开我们。”

    “所以‘真是个娘们儿’便成了你们师徒俩的口头禅。”姜逸尘做了个总结,“说来你师父就收了你这么个徒弟?”

    楚山孤道:“嗯,他们本是没有收徒打算的,不得已下才把我又当徒又当子地养。”

    楚山孤显然不善于讲故事,但他还是努力地在脑海中组织着语言。

    “说来你可能不信,在我小的时候,家里的生活也算宽裕,我天天都在舞刀吃肉。”

    姜逸尘稀奇道:“噢,楚兄还是屠户出身?天天能吃上肉是自然,天天舞的菜刀吧?”

    楚山孤顿感无趣,撇了撇嘴,连用的是屠宰刀而非菜刀都懒得辩解。

    姜逸尘催促道:“您接着说,我不插嘴。”

    楚山孤不情不愿地重新开口道:“我们家当时在南河镇上过的日子算是不错了,但也受家业牵绊,都未出过镇,在我十岁前,还从没走出过南河镇,见过的溪河也就一条南河。”

    南河镇在富杭郡北部,自打从药老那听知父母一家子都曾在富杭郡待过,姜逸尘连带着对与富杭郡稍稍沾边的信息都极为敏感。

    “师父师娘自然是江湖人,师父曾受过重创,无法留下子嗣,好在仇人已尽,洗手归山,而他们选的归隐地恰在南河镇外的山上。”

    “在我刚出生不久时,他俩一旦到镇上来买肉,少不得来光顾家里生意,等到我都学着分骨、剔骨、切肉时,已成了老熟人。”

    “又过了些年,不是东瀛那帮子杀坯打了进来吗?那些杀坯来得太快,镇上人大多反应不及,都没能阻上一阻,死伤殆尽。”

    “我们一家老少爷们儿齐上阵,光着膀子和那些杀坯拼,一老人俩大人仨半大小伙拼十个,拼死了四人。”

    “我也算命大,攥着放血刀戳进了一个杀坯的腹部,放干了他的血,被另一人踹得老远,磕着脑袋昏死过去。”

    “师父师娘待的那座山也未能幸免,只是山头太小,去的东瀛人不算多,被杀光了。”

    “那帮杀坯为了赶时间,每个杀戮劫掠过的地方都没多做停留,二老下山到镇上寻了一圈,发现了侥幸活命的我,便带着我离开。”

    “东面南面群狼环伺,我们只能往西面北面躲藏,一路上遇到几小波东瀛人自是一番血战,师娘也便是在那时遭了创,落下病根。”

    “我们熬过了那最艰难的三年,停留在了江门镇上。”

    “师娘的伤病已然经不住四处奔波,只能静养。”

    “可惜没过两年,师娘还是在床榻间安静地离去了。”

    “接下来十余年间,就只剩我和师父相依为命。”

    “三年前,师父去找师娘了。”

    听到这,姜逸尘已明了为何前些日子会在草堰镇外的竹林碰上楚山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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