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的事

    雪清欢抿了口茶,咂巴着双唇,欲言又止。

    他本想提醒阮谷,只要慈锋却有背叛之心,以其手段,不惊动俩人,暗中传递信息也并非难事。

    可转念一想,若事先没有打过招呼,仅凭简单的文字往来便要来算计洛飘零,想想都不容易。

    雪清欢很快意识到一个关键问题,便是慈锋到底还有何身份?

    这个身份与其动机理应尤为密切。

    看来不出多时,这答案便能揭晓了。

    “小阮,是慈叔叔无能,没能保护好你们。”慈锋只能把头偏向阮谷,苦笑着。

    只有面对着阮谷或是薇薇,他心中的歉意才不会那么深。

    任谁都已听出了慈锋这话中意味,可阮谷还在坚持,他涨红了脸,嚷嚷道:“不,慈叔叔,我和小师妹不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儿么?这一路来,慈叔叔不仅将我们照顾得无微不至,也指点不少武学修炼要点,还同我们讲了许多大道理,教我们要以诚待人,莫忘滴水之恩。”

    洛飘零默然无言,双眼似被酒气熏红,凝视着慈锋,恨不得透过那副皮囊将其内心看得一清二楚。

    昔年过往历历在目,他能看到的都是慈锋那副充满慈爱和关怀的模样。

    都说阳光之下必有阴影,可他丝毫瞧不出那阴影躲藏在何处。

    慈锋见状,轻叹了口气道:“小阮、小薇,这一路上,你二人是不是有说过在夜里睡得特别香,每天醒来都尤为精神?”

    “是……是啊,慈叔叔不也说,现下大环境太压抑我们心情了,故而,让我们在山水间放松放松,能……”

    薇薇闻言,强忍泪水,应和着,可话未说完,她已幡然醒悟,涕泪再次肆意。

    “莫非,莫非……”阮谷瞪大了眼,显然难以置信。

    慈锋道:“是我对你们施用了微量的嗜睡散,你们不至于完全睡死过去,但每天都会早早进入梦乡,轻易不会被吵醒,我,便借此机会离开。”

    “为什么?”阮谷双眼已变得酸涩,他还是强行睁开着,他怕眼睛一闭一睁后,慈叔叔便再也不是慈叔叔了。

    “我是东瀛人。”这回慈锋已鼓起勇气,直面洛飘零。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若非慈锋现下已处境不妙,想必众人已抄起家伙对慈锋大施拳脚了。

    在座的,年轻人并不占多数,也便是说,二十年前那场中州浩劫大伙儿几乎都亲身经历过。

    而那场浩劫的主导之一,便是在中州以东海面中那个弹丸之帮。

    对于东瀛人的嗜血无道,残杀同胞,侵占家园的行径,无人不恨之入骨。

    即便东瀛战败已过去了近乎十七年之久,东瀛也再次对中州俯首称臣,可不少人提起东瀛人,仍是咬牙切齿,恨意难消。

    慈锋这答案出乎所有人意料。

    所有人自然也包括了洛飘零。

    而这句话,就像一把箭,直扎入洛飘零内心。

    他自以为蛰伏两年多来,已有足够的沉淀,能将掌控诸事脉络。

    殊不知还是高看了自己,更忘了最无法把握的便是人心。

    慈锋是东瀛人,那么他潜入石府便是有朝一日能为东瀛所用,这实在无可厚非。

    人心隔肚皮,若不是慈锋自己说出来,又有谁人知道会有这一层隐秘?

    “噢,东瀛人?红衣教?这二者之间,又是什么关系?”雪清欢提出了不少人心中的疑问。

    俞乐解释道:“红衣教本是依靠江河湖海起家,在数十年前,他们便是民间的海上霸主,朝廷遇之也是绕道而行。东瀛四面环海,只要东瀛人想以海为生,或者想到外面看看,自然不得不与红衣教打交道。”

    雪清欢道:“这么说来,红衣教中会否有东瀛人当家做主?”

    俞乐道:“雪阁主这可是说笑了,早在成百上千年前,哪有东瀛人一说?说到底,他们也不过是广袤中州上较不入流,较不被人待见的旁系末支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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