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血腥味直弥漫到大殿,楚雁川朝内殿走,房中未燃一烛,只有黎明时分青蓝的光亮透进。床幔微动,榻上趴着一人,半昏半睡。

楚雁川走到床边,在昏暗中看着景非容的侧脸,随后两指按住他的后颈,将灵力输至他的体内。

凉寒灵息游走血脉,如烈火中涌起清泉,后背的灼痛渐轻,龙魂缓缓回归肉身,龙鳞也一点点消退隐去。景非容皱着眉呻吟了一声,他恍惚得很,那灵力好熟悉,清冽微凉,他一瞬间以为自己正像从前的许多年一样,受了伤就去找神树,趴在草地上让神树给自己输灵力。

可他又想起楚雁川,帝君每次替自己疗伤时,似乎也是这样的感觉,帝君和神树好像。

那我现在在哪儿呢?

景非容虚疲得睁不开眼,张了张嘴,哑着嗓子说了声:“疼……”

楚雁川俯到他耳边,轻声道:“殿下。”

景非容隐约听见楚雁川的声音,他猜想自己大概是在梦中。短短不过十二个时辰,他却好像经历了很多,白天时还亲昵相拥的人,转眼就提出了和离,自己向天帝提及父尊之事,最后受了出生以来最重的刑罚。

事到如今,矛盾已不单单是因为这场piàn • jú ,而是景非容与天帝间早就存在的那道疤。景非容扪心自问,他七千多年来对天帝从未有过任何忤逆,他也许顽皮,也许淘气,但总归是听父王的话的。可他仅仅是想知道父尊的事而已,天帝却一瞒再瞒,次次动怒,景非容已经没耐心再耗了。

如果天帝认为只要回避就可以消耗景非容的求知欲,那他错了。

“帝君……”既然是梦,景非容便松懈下来,他哽咽了一会儿,委屈道,“我好疼。”

楚雁川替他擦去眼里的泪,说:“殿下只管怪我便是。”

“你们都是这样……”景非容哭着说,“觉得我年纪小,觉得我想什么不重要,连我亲生父尊的事都不肯与我说……”

“帝君,你明明说过我长大了的,为什么……为什么还是拿我当小孩……”

“没有。”楚雁川的掌心已经被景非容的泪沾得湿透,他低声说,“我从没有拿你当小孩。”

景非容却眼泪滚滚:“你骗我……你们都骗我……”

他的嗓子哑得很,楚雁川摸着他的头发,问:“殿下,渴不渴?”

景非容抽泣着不肯再说话,楚雁川去倒了水拿回床边,轻哄:“殿下,喝口水,好好睡一觉。”

景非容抿唇抗拒,只是吸着鼻子呜咽,楚雁川看了他一会儿,仰头含下茶水,俯身捏住他的下巴,唇贴唇地亲上去。景非容有些猝不及防,下意识微张开嘴,他的头还侧着,残余的茶水顺着两人的嘴角落在枕上。

楚雁川给他渡了四杯水下去,最后一杯水喂完,楚雁川将茶杯掷在床下,托住景非容的侧脸与他接吻,含着他的唇一点点舔湿,勾着他温度略高的舌尖抵弄。

景非容确定自己是在做梦,不然帝君怎么会这样亲他呢。帝君是为了枯泽之境才与他成婚的,现在图腾已经到了他手上,他们之间便结束了,帝君没有必要这么做。

灵力渡得足,景非容后背的伤开始自愈,楚雁川抬起头,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水痕,替他盖上被子。天已亮,晨光照着景非容的侧脸,泪痕犹带,脸色却已好了很多,他闭着眼仍旧未醒,偶尔迷糊地哼唧一声。楚雁川拿了奶嘴送到他嘴边,景非容本能地张口含住吮了两下,这才睡得安稳些。

楚雁川将一袋白桃蜜饯放在景非容的枕边,随后出了殿。迈出结界的一刹那,他按着心口跪倒在地,眉头紧皱,吐出一口鲜血。

“帝君?!”

景非泽与景非云立刻上前扶住他,楚雁川张开手心,那圈颜色极淡的图腾已从蓝色变为了刺目的猩红,灼灼发烫。口中吐出的心头血一滴滴落在掌心,被图腾迅速吸收,有隐隐的黑气从中升腾。

楚雁川喘了口气,看向景非泽,哑着嗓子道:“大殿下,还有两个月。”

他们之间无需多言,景非泽低声道:“我明白了。”

作者有话说:咋回事,昨天景非容没哭,评论里倒是都在呜呜呜,丢人丢人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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