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柳深深

刚出碧园,正遇到苏良臣,他见着张宁就急忙把马缰递给跟班,上来就作礼。张宁故作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苏公子怎么有空到这边闲逛?”

苏良臣叹道:“很想再见顾chun寒一面,可是别人闭门谢客,连我苏某人的帖子也不管用了。”

那你跑到这儿来做什么?张宁不动声sè道:“那顾姑娘是别人家的妻妾,不会那小楼中的女史,也许不见人只是因为避嫌。除非有她夫君在场,不然怎生好单独见你?”

“平安先生言之有理。”苏良臣道,“只是我不认识她家夫君,人也找不着,想结交而不得。”

张宁不禁笑道:“你还想先结交她家丈夫,然后怎么着?”

苏良臣正sè道:“如果能先结交她夫君,那便最好了。我又没有轻薄之心,只是她那唱腔世上无二,我想改南戏的调子,就是找不到灵xing……况且她就是个妾,若是夫君的好友,作陪谈论一二又有何不可?”

张宁道:“苏公子说得也是,不过我爱莫能助啊,你去碧园问问谢老板,看他有什么法子没有?”

“他能有什么法子?”苏良臣道,“你们内定的花魁不是苗歌姑娘么,不仅是咱们,就是他也被杀了个措手不及。要说昨天的事真是没办法,高下立判实情明摆着,苏某人不能指鹿为马……咦,平安先生若是登门拜访,说不定见得着人。”

张宁笑道:“您开玩笑吧?苏公子都见不到,我算哪门子名士?”

苏良臣摇头道:“顾chun寒绝非那世俗之人,我这名头在别处烟花之地被奉为上宾,在真xing情的人面前连狗屁也不是。”

张宁听他爆出粗口,一时愕然。

“昨ri顾chun寒看平安的眼神与别人不同,这倒罢了,兴许是我看走眼。”苏良臣沉吟道,“不过你的那首诗确实是合了她的心意。香山居士的那首诗写的迎chun花,后来我回去一回想才顿悟顾chun寒头上的小黄花正是迎chun花,平安先生真是心细,苏某自叹不如;又有‘金英翠萼带chun寒,黄sè花中有几般’句中有她的名字,我觉着她取名就是冲着迎chun花去的,您是一语道出玄机,能不得她刮目相看?”

“好像有点道理。”张宁装傻道,“昨ri我确是发现她戴得是迎chun花,一时兴起就想起了那首写迎chun花的诗句,只是后面苏公子说的那些深意我真没细想,凑巧。”

他一面说,一面琢磨:被苏公子怂恿去见“顾chun寒”,那更没什么可疑之处了,完全就是水到渠成。他想罢便说:“若苏公子是认真的,我自然可以去试试。罗兄和咱们俩都是好友,这点事我怎好拒绝?”

苏良臣面上一喜,当街打躬作揖拜了拜:“先谢平安先生,确是帮了大忙。”

张宁一脸笑容,急忙客套着对拜。又想起在南京的画舫上苏良臣大约因为没法做官而落寞,现在看他这副迷劲,让他去做官恐怕才是错误的道路;就像李白前后做过朝廷文官和军阀幕僚,干出什么政绩来了,好生写诗比一般的大员影响力大得多。

苏良臣迫不及待,二话不说就拉张宁上船,现在就去保扬湖找顾chun寒。张宁趁机说道:“眼看要吃午饭了,要不下午去罢。”

“我请我请。”苏良臣爽快地说。

无论什么时候,混吃混喝是张宁所好也。

这下好了,本来方泠的住处他还得想办法打听才知道,有苏良臣带路,连打听的事都省了,真是一个毫无破绽水到渠成的见面借口。

沿北城河而上,保扬湖湖畔的富贵景象张宁是见识过的。但方泠好像没有住在湖边,他们在一个码头下船后又步行了好长一段路。在那垂柳深深,石径通幽之处,只见一处青瓦白墙的小院落,真是一个僻静之所。

敲门拜见,一个小丫头打开角门就说:“我家不见客,你们别来了,叫人看见免不得闲言碎语。”

苏良臣忙道:“我们是你们主人的熟人,小姑娘先通报一声吧。”

又等了好一会儿,房门打开小丫头说道:“夫人只见年轻的那位。”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