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惩暗升

    “年赞礼向贝迦借兵。我问你,他若打赢了,要不要还债?要不要向贝迦称臣纳贡?是不是贝迦有求他必应?”

    “呃……”镜子没想那么多。

    “那就要掠夺鸢国的骨血膏粱,源源不断输送给贝迦,直至民穷财尽。说难听点,就把子孙根都撅断了。”贺灵川顺手往外一指,“你看灵虚城人如何生活,吸不吸鸢国的血都是歌照唱舞照跳。鸢人却会是什么下场?”

    “这就叫损不足而补有余,非天道也。”他森然道,“现在,你还觉得年赞礼是为鸢国着想吗?”

    镜子吭不出声了。

    主人犀利,它说不过呀。

    贺灵川想到的,却是三千年前的仙魔大战。

    面对天魔入侵,为什么仙人要坚决还击,为什么不能算了算了?因为天魔对人间只有掠夺,无穷无尽的掠夺。那些灵气、那些资源,原本属于世间所有生灵。

    天魔夺走的越多,留给世间的越少。余下的仙也好、妖也好,为了争夺这有限的资源又要开始内卷。

    输了的死绝,赢的才能吃点残羹剩饭。

    越努力,越痛苦。

    不努力,就消亡。

    呵。

    宴终人散以后,伏山越来找贺灵川。

    “宾客都走了,但同心卫没走。”

    “我知道。我看见了。”同心卫已经在翩想山庄住下,不管贺灵川走到哪儿,经常都能看见他们的身影晃过。

    这些都是樊隆派过来的眼线,伏山越还不得不给他们安排住处,想了就不爽快。

    “这些家伙会到处刺探,上报主子。”伏山越哼了一声,“得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不能让他们过得太舒爽。”

    “对了,我已经打听到上头给樊胜樊暴兄弟的处置,是罚俸半年,官降半级,派发东部战场。”

    “处置?”贺灵川不了解灵虚情况,不知道这算轻还是算重。

    “对啊,处置!樊氏兄弟本是到青丁城办差,却擅自跑去白沙矍,帮着岑泊清对付你。擅离职守、协助重犯、阻挠赤鄢特使办案,嗯,他掺和的还是让白子蕲都棘手的不老药案。本来数罪并罚,应该重惩。”

    只听伏山越冷笑道:“罚俸半年,那不就是玩儿?樊氏兄弟缺那两个钱?”

    “官降半级,顶头上司还是自家亲哥,有什么了不起?”

    贺灵川问他:“那去东边战场算是罚派?”

    “要是能立功,就是将功赎罪,皆大欢喜。”伏山越板着脸,他可不欢喜。

    在他看来,这几样处罚都是轻描淡写。

    “帝君还未登上大位之前,樊氏兄弟就是他的嫡系了,现在又替他守灵虚城的南大门,可见至少樊隆深得信任。”贺灵川笑道,“为了一个顶着‘赤鄢特使’的素人,帝君没理由重罚自己的爱将。”

    然而特使代表的是赤鄢国。伏山越知道他刻意淡化这一点,呼了口气:“对了,你到底想不想加入赤鄢?我家老头儿最多再有几年就不行了,王位我坐定了。你来帮我,以后再不用受这些鸟气。”

    “这次游历,我发现自己与贝迦并不投缘。”贺灵川微笑,“待此间事了,我就会离开。”

    “喂喂,不老药案只是个例外嘛,谁让我们一刀捅到灵虚城的肺管子里去了?”这小子是被灵虚城给黑怕了吗?“其实赤鄢上下那么多官员,终其一生都不用跟灵虚城打交道,等回到赤鄢以后,不就是稳中向好,一切可控?”

    贺灵川笑了笑:“再说。”

    伏山越嘁了一声。再说的意思,就是“没戏”?

    入夜后老单归来,给贺灵川送来一个油纸包。

    打开来,里面是一只茶杯,几根半花不白的发丝。

    “这是宰父夸的?”

    “是的,这是他在爵爷举办的品览会上吃茶的杯子,茶沿应该沾有他的唾液。”老单道,“发丝是爵爷亲手取的,不会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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