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精过了好一会儿,他看见乌行雪默默……

马车里人不少, 氛围却并不很好。

萧复暄依然不爱坐着,倚站在老位置。

方储同医梧生坐一边,他从上车就靠着车壁“死”过去, 一副要睡到昏天黑地的模样。

宁怀衫同乌行雪坐在一边,瘦瘦一条靠在角落,他颈上的剑疤又开始痛, 『摸』上去湿湿软软的,似乎又要裂开口子。

他被这反复发作的旧伤弄得窝火,无处发泄,便斜睨着医梧生, 毫不客气地:“你不是还有一些缺憾事么?怎么着, 又不憾啊?”

医梧生一脸赧然:“惭愧。”

他好奇心是真的,凡事总爱刨根究底, 颇有点文人迂气。但若不是这『性』子,他也琢磨不出那么多的丹方。

以前碍于在花家的身份地位, 总要顾全大局、要稳如泰山, 他还会克制一些本『性』。现如今时日无多, 倒是真的做到随心所欲。

宁怀衫本来就是支棱起来扎他一下, 见他只羞不恼, 又觉得没思, 瘫回去。没过一会儿,就开始搓他脖颈上的剑疤。

他本来就瘦, 靠在角落显得委屈巴巴。

医梧生看一会儿,忍不住问:“你这疤——”

宁怀衫登时凶神恶煞:“要你管?”

那伤痕毕竟是当年医梧生留的, 虽仙门弟子除魔卫天经地义,但这会儿他看宁怀衫那样,又忍不住犯『操』心病。

医梧生问:“是又疼?”

宁怀衫:“不疼!”

医梧生:“我这有一点『药』——”

宁怀衫:“不吃!”

医梧生还要开口。

宁怀衫:“再你死。”

他骂起人来一向无所顾忌, 不过脑,完才识到这医梧生确实离死不远。

他居然有一点点心虚和理亏。

医梧生愣一下,笑笑没什么,依然从『药』囊里『摸』出一粒丹『药』。

宁怀衫理亏。

他再一抬头,就见旁边闭目养神的城主半睁开眸看过来,顿时偃旗息鼓,一把抠医梧生手里的丹『药』,硬噎下去。

咽完,他伸桌案下的腿,抵着方储的脚传音:“别装睡,快救场。”

方储闭着眼一动不动,半晌传音回一句:“不。”

方储之所以上马车便开始装死,就是因当马车帘子一放下来,他忽然识到一个问题——

来大悲谷的时候,还是这辆马车,还是这五个人。他们以车里三个是照夜城的邪魔,一个是邪魔约束下的傀儡。他们占上风。

而仙门弟子医梧生一根独苗,夹在群魔环伺中,那是要完犊子的。

眼下却不然。

医梧生并不是受绑架,而是自己主动要来的。傀儡也并不是真傀儡,而是真天宿上仙。他们城主也不再是单纯的城主,还是仙都的灵王,跟天宿齐名的那种。

五个人,三个沾仙,他和宁怀衫才要完。

何况落花山市的旧址,现今已经变成魔窟照夜城的入口。他俩带着这一车仙回去,也不知算通敌还是算造反。

去哪儿不好,何偏偏是落花山市……

方储在心里呕一口血。

刚呕完,就听见他们城主带着困的倦懒嗓音。

“萧复暄。”乌行雪。

倚在门边的人转眸看过来。

乌行雪问:“你不坐么,明明有位置。”

一句,装死的方储和虚弱的宁怀衫瞬间睁开眼。

这马车确实够大够宽敞,一边坐三个人也不成问题,有问题的是他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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