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洗襟台的坍塌,只是……

公主嘱咐阿岑把核桃木盘收,对谢容道:“儿,你出去吧,我小野单独说说话。”

公主待青唯的态度,谢容看眼里,闻言放心地应了一声,很快出去了。

“京中还住得惯吗?”谢容离开后,公主问道。

“住得惯,江家上下都待我很。”

“以后呢?算京中住下去吗?”

青唯愣了愣,她蓦地想起一年她夜闯宫禁,谢容带她来昭允殿,公主也是问了她两问题。

住得惯吗?能住下去吗?

那时她身无牵挂独来独往,所以答得干脆,说自己生于江野,只属于江野,而今不一样了,她不再是一人,她和谢容是结发夫妻。

青唯想了想,道:“我不知道,我还没跟官人仔细商量过事。我从觉得京中不适合我,但经历了许多,尤其是那日宣室殿夜审过后,我觉得上京也没我想得那样不,我自己其实是住哪儿都行,上京、中州,辰阳,或者更远的地,全看官人的思。不过近日我师父连来了几封信,催我回辰阳阿娘修墓,此之,我还得去一趟陵川,把我阿爹的尸骨从罪人邸迁出来,所以概得走一年半载。”

她说着,似想到什么,很快又道,“公主不必忧心,如果您希望官人留京中,些事我一人去办就行。”

公主听了话,不禁莞尔,“你们是夫妻,本宫把儿拘身边,让你一人离京,是什么道理?再说你们成亲了,你的爹娘,不也是儿的爹娘么?”

她看着青唯,或许正是温小野说走就走干脆利落的脾气,容才么喜欢她吧。

“且儿他,未必希望留京中。你知道上京城中为何没昭王府吗?”

谢容是王,按说十八岁就该开衙建府,眼下他都二十三了,京中的昭王府却迟迟不建。莫要说青唯每回来京都住江府,么多年下来,连谢容自己也是昭允殿、公主府、江家三地换着住。

朝廷从来没苛待过小昭王,不建昭王府,只能谢容自己的思了。

青唯问:“他不让建?”

公主悠悠叹了一声,“儿出生的头五年,一直是跟着他父亲居多。他父亲出身中州谢氏,谢家的人,一比一还不羁。儿的父亲少年时踏遍山河,甚至越过劼山去过苍弩,远渡东海到过吉比等国。可能行的路越多,越知道周山河的壮美,越不忍样的疆土被异族践踏。儿的父亲去了后,先帝就为儿封了王,把他接进宫了。儿小时候,『性』子其实肖他的父亲,关不住,回父亲惠风楼上一群士人『吟』诗酬唱,他居然也要跟他父亲身边。可是儿到了宫里,『性』子一下就变了,变得少言寡语,人也越来越沉静,我本来以为是他父亲离世他伤心所致,后来想想,伤心是其次,终归是先帝将‘洗襟’二字强加他身上,束缚了他吧,所以反倒是他做‘江辞舟’的几年,更加像他自己。

“其实昭化二年,儿的祖母到京中来看他,儿曾提过,说‘能不能和祖母回江留’,怨我,当时竟没识到句话才是他的心,他一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该答应他的,如果应了,后来也不会……”

公主说到里,语气无限憾悔,“一辈人一辈人的债,沧浪洗襟的过往加诸他身上,太不公平了。”

可惜直到很后来,公主才发现,谢容除了公文上会署清执,亲近人的私函上只写容。

发现他不愿京中建昭王府,是因为哪怕他生上京上京,他觉得自己于上京而言,始终是过客。

“洗襟台坍塌以后,本宫听后来救治他的夫说,人抬出来的时候,浑身是血,右臂的骨头当时就折了,左腹破了口子,流血流了近三天,差活不成了。”

最可怕的是陷暗无天日的残垣断壁下,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去,却听着身旁先还痛苦□□的人慢慢失去生息,然后把一切的错归咎于自身,还未殒命,人已身无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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