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真是好大的福气……

日暮将近,天际先时还覆着层层叠叠的云霾,看样子是要下雨,曹昆德去取伞来,这云霾被暮风一吹,竟是要散去的架势。

曹昆德等在拂衣台下,看赵疏出来,前迎说:“官家这是要会宁殿了?”

赵疏的步子顿了一下,说:“去元德殿。”

元德殿是皇后的宫所。

四月芳菲尽,头先日还凉爽,及至四月中,入夏乎是转瞬之间,一阵『潮』闷一阵雨,叫人心里直发慌。

章元嘉日前就传出身子不适,无奈赵疏实在繁忙,乎夜夜看奏疏看到天光将明,加之溪又出了事,一直拖到今日才得闲。

还在殿外,只听宫院内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赵疏顺着宫门看去,院中花圃边,一袭紫衣身影如翩跹的蝶,望见他,一双杏眼流『露』出欣喜之『色』,快步过来行个礼,“官家是来看娘娘的?”

却说此女子姓赵名永妍,是赵疏的堂妹,乃昭化帝的胞弟裕王之女。

裕王生前身子不好,平生只得一女,视若明珠,昭化帝还在世时,就赐赵永妍郡主封衔,封号仁毓。后来昭化帝过世,赵永妍随着母亲迁去大慈恩寺为国祚祈福,这年频繁往来寺庙与王府,宫里倒是来得少。

想来今日章元嘉病,赵永妍进宫探望她。

赵疏“嗯”一声。

赵永妍粲然一笑,“娘娘知道官家来,定然高兴!”

她说着,快又行个辞别的礼,“那官家快些去看娘娘,仁毓就不多打扰了。”言罢,领着自己的侍女在宫门口向赵疏揖下,俨然一副不看着他进去就不走的意思。

她年纪小,还不到十七,养在宫外,做事多少有些不合礼数,可贵在天真烂漫,赵疏于是不多与她计较,迈进宫门。

元德殿里的人听到外间动静,知道是嘉宁帝到了。

芷薇已带着一干侍婢迎在宫外,赵疏径自进内殿,见章元嘉正掀被衾,要下榻来与他见礼,伸手将她一扶:“不必这么拘礼。”

他在榻边坐下,目光落在榻前小几,见玉盘的丹荔动也未曾动过,不由一愣。

刚入夏,荔枝尚是少见,章元嘉殿中的这一盘是贡果,是从南国快马加鞭运来的。章元嘉自来最喜欢这丹荔,每年一入夏,都要抻长了脖子等着。赵疏还是太子时,总把东宫分的那份偷偷藏下来给她,后来做皇帝,没忘记这事,叮嘱内侍省每年丹荔一到,头一份便给元德殿送去。

玉盘里的丹荔该是今早就送到了,她竟一只没吃?

赵疏不由看向章元嘉,她的脸『色』很不好,天明明有些热,身上却搭着条被衾。

“太医院那边说了吗?皇后是什么病症?”赵疏知道章元嘉报喜不报忧的脾气,径自问芷薇。

“官家,没什么,前阵儿天一转热,娘娘就有些不适,夜里睡不着,吩咐下头的凌人上冰,不成想受了风寒。”

赵疏听了这话,微松一口气,“你是,到底不是小姑娘,怎么还学小时候贪凉?”

章元嘉只称是官家垂训得是。

她身子不适,心里装着事,思来想去,到底还是问出口:“臣妾听说日前陵川那边一个县城闹事,表兄带兵过去,遇到危险,跟在他身边的护卫还落了崖,不知眼下是怎样了?”她一顿,不待赵疏回答,她又解释,“臣妾病,裕王妃让仁毓进宫来探望,表兄是她的表兄,这事是臣妾从她那里听来的。”

赵疏似乎没觉得什么,只道:“表兄安好,至于他身边那护卫,叫……”

“官家,叫朝天。”曹昆德在一旁接话道。

“是,朝天。听说是受了重伤,他命大,找到的时候尚有一息,眼下怎么样了,朕却是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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