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舟辞江去,容与翩然。”……

谢容与听了这话,不由失。

她怎么还觉得这事是他故意的?

“不是。”谢容与道,顿了顿,“在那之前。”

还在那之前?

青唯语气冷厉:“什么时候?”

“洗襟台修成之前,他家小女急病,他为了赶回家见她最后一面,跟你父亲请辞,这事旁人不知道,我却是知道的。且我一直知道你还活着,所以……”

“所以早在我上京之前,你就知道我是谁了对吗?”

“这倒不是。”谢容与道,“此前我并不确定你是谁,你是不是忘了,那日你为了躲避玄鹰司追查,故意撞洒我的酒,我揭开你的斗篷,看过一眼。”

青唯的脑子嗡鸣一声。

那夜长街深巷,一身醉意的贵公子挑扇掀起她的兜帽。

——“几个铜板是不值钱,加上这一眼,够了。”

——“银货两讫,放人吧。”

难怪他当时那么轻易就放了她!

“那就是你骗我!”

谢容与又失:“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你、你明知道我是谁,故意不揭穿我,还和我相互试探,”青唯道,她心中滋味复杂难言,一时间又困窘又措,“你明什么都知道!”

谢容与道:“我知道你是谁,却不知道你上京的目的,最初的确对你有所试探。”

他垂目看着她,“后来我想和你说实话,不是你不让我说的么?”

他的声音一旦放低,像清泉淌过山涧,带着一点连他自己都不曾觉察的温柔,青唯愣了愣,这才意识到自己离他很近,近到能感受到他清冽的吐息。

宫墙火『色』里轻柔一触,那种不自在的感觉回『潮』似的,一下涌至她心间。

青唯蓦地后撤一步,不说话了。

谢容与温声问:“生气了?”

青唯看他一眼,“你今夜是怎么找到我的?”

“是朝天。”谢容与道,“他今夜忽然进宫……与我说了有的没的,我猜到你若有异动,只能是见崔弘义,便往刑部的方向寻,后来就碰见你了。”

他说到这,想起青唯辛苦找来的证据,将香囊从袖囊里取出,翻出存根看过,随即一愣,“这么重要的证物,你是怎么找到的?”

“说来真是凑巧。”青唯有点自得,“当年魏升让叔父搬『药』材,没给他结工钱,就是为了事后作为答谢,把徐途的商路介绍给他。但那大『药』铺子的掌柜是个老实人,他见叔父辛苦,自掏腰包,非但给了叔父辛苦费,还给了他这张存根。叔父后来发家,把这张存根当做发财符,送给芝芸的母女,被芝芸一路带上京中。”

眼下有了这存根,加上此前的账册,以及王元敞、扶冬、崔弘义三名证人,已足以证明何鸿云的罪行了。

青唯问:“我听说玄鹰司被停职了,那几户售卖夜交藤的『药』商,还由玄鹰司保护吗?”

“已换成巡检司了。”谢容与道,“眼下这个时机,何鸿云应该不妄动,崔弘义被押解上京,他的命门被套牢在这一步,如果这时对『药』商下手,事情闹得太大,对他不有好处。今夜我便将奏疏写好,明天一早呈奏朝廷。”

两人说着话,转眼已到了东偏殿,青唯见德荣带着几个侍婢迎出殿外,对谢容与:“行,那你忙着,我先走了。”

谢容与一愣,拽住她的手:“你去哪里?”

青唯道:“这是宫里,我一个宫外人,总不好待在这儿。”

“你刚闯了刑部你忘了,眼下出宫,是不要命了么?”谢容与道,一顿,温声说,“今夜留在我身边,哪里都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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