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地想弄死我。”……

梅娘道:“识字的人终究是少数,便说我的莳芳阁,里头数十『妓』子,能认得几个字的,不超过五人。”

“梅娘说的是。”扶冬应和道,“当初我在飘香庄,庄上的嬷嬷教歌教舞,哪怕教诗词小曲儿,全都以口授,若不是跟先生念了半年书,恐怕至今不能识文断字。扶夏姑娘用这划痕来记日子,已算很聪明了。”

扶冬这话说来寻常,可青唯听后,却寒意遍生。

好半晌,她抓住重点,问道:“你这意思是……扶夏她,不识字?”

江辞舟说,在洗襟台坍塌的后,宫中的小昭王收到一封求救信。

信上非但揭发了何鸿云是宁州瘟疫案的罪魁,还称何鸿云利用木料差价,贪墨朝廷拨给洗襟台的官银,买断夜交藤,哄抬银价。

最重要的是,这封条理分明,字句清晰的信的写信人,是祝宁庄彼时的花魁,扶夏。

可是,眼下看来,扶夏似乎是不识字的。

一个不识字的人,怎么写信呢?

青唯疾步来到丫鬟跟前,握紧她的手臂:“这几年,关在这暗牢里的,你确定是扶夏?”

丫鬟眼下命都握在青唯手里,她问话,她哪有不答的,点点头道:“奴婢……奴婢很早就在庄上伺候,起初只是个打杂的,但也是见过当年的花魁娘子的,暗牢里的这个,虽然后来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确就是扶夏姑娘。”

青唯又问:“扶夏她可识字?”

丫鬟细细回想一番,摇了摇头,“奴婢不知,但奴婢被派来照顾姑娘的这几年,从没见过她写字。”

青唯愣愣地撒开手。

江辞舟不可能骗她。

那么问题只能出在当年的写信人。

如果那封信不是扶夏写的,写信人究竟是谁?

青唯心中迅速排除两个最危险的可能:何鸿云不可能写信揭发自己,所以这封信不会是另一个饵;这封信也不可能出自何家的政敌,因为写信的时候,正是朝廷彻查洗襟台坍塌的时候,政敌手上握着这样的把柄,早该用了,何必写信给伤重的小昭王?

既然不是来自朝中,那么必然来自民间。

所以这封信,应该出自另一个落难的知情人。

照何鸿云这几年对扶夏的态度来看,信上称扶夏手中握有何鸿云哄抬银价的账册,这事极有可能是真的,否则何鸿云早该把扶夏灭口,不可能任她多活这么多年,知道这桩事的人,又有谁呢?

换言之,当年的知情人,除了扶夏,还有谁呢?

青唯正思索,身后梅娘忽然道:“阿野姑娘,我听你的意思……这些年被关在这暗牢里的,竟是从前祝宁庄的花魁,扶夏姑娘?”

青唯来时仓促,没有和梅娘细说闯这暗牢的原因,眼下落得如斯境地,她也不必瞒着了。

青唯言简意赅:“是,实不相瞒,扶夏姑娘手上握有何鸿云的罪证,我此番前来,就是为了找这罪证。”

“可是,”梅娘十分诧异,“扶夏姑娘不该住在旁边的楼阁里吗?”

“那扶夏馆只是个机关遍布的幌子,我也是吃了一回亏才——”

青唯话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心中一个念头顿生。

错了。

她好像,从头到尾,都猜错了。

当初朝天闯扶夏馆时,扶夏馆内机关重重,如果真正的扶夏一直住在暗牢中,扶夏馆里,何必设这么多机关?

青唯抿了抿唇,问梅娘:“你为什么说,扶夏应该住在扶夏馆里的楼阁里?”

梅娘见青唯的神『色』紧张异常,整理了一下思绪,才开口:“莳芳阁的姐妹们刚到祝宁庄的头几日,以为不过是换个地方伺候人,有些散漫。阁楼小院这地儿,住的不都是红牌花魁么?我手底下有个小姑娘,叫彤奴,长得好看,又有野心,说也想做这庄子的红牌,所以到祝宁庄的第二日,她就离开封翠院,去阁楼小院逛了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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