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放心,臣女绝不会再……

陈温的心火瞬间窜到了最旺,但多年来养成的涵养和淡然,终究是让他稳住了情绪。

“不必了。”

陈温哑声说道。

江沼舒了一口气。

既如此,物件儿算是了了。

那便只剩下了一句话。

江沼想终归还是要说的。

江沼退后两步,正式地同他行了蹲礼,“臣女还欠殿下一声道歉。”那声音似染了冰雪,冰冰凉凉,淡然冷静的态度明显赛过了此时的陈温。

对不起,她捆绑了他十年。

对不起,她不经他同意擅自爱了他十年。

对不起,他忍了自己十年。

陈温盯着她,深邃的眸子已经染了零星的猩红,便又听到她说道,“这些年是臣女无知,耽误了殿下,殿下放心,既已退婚,臣女绝不会再拿皇后娘娘来为难殿下,更不会再去纠缠殿下。”

江沼说完,再也没看陈温一眼,退后两步转过身,直朝着王府门口而去。

人影消失,冷风里还余有一抹幽香。

陈温又去拿了茶杯。

却已是空了杯。

连一口凉茶都饮不成。

陈温没着急着起身,身子有些僵硬,紧捏的拳头力度还未消退,有些轻微的打颤。

——婚事已退。

指腹为婚的太子妃没了。

雷都打不动的婚事黄了。

陈温突然闷声笑了一下。

戏台子上的角儿正唱得上劲,便见底下的木几“哐当”一声翻了个底朝天,到底都是些敬职敬业之人,曲儿依旧唱着,一切都井然有序。

陈温从廊下的一排灯火底下走过,那木匣子搁在掌心,几近捏碎。

**

江沼同陈温背面而行,凉风扑面,划过她的脸庞,将那一对长睫吹得轻轻一颤,唇角的一丝笑容如获新生,眼尾泛了微红。

是劫后余生般的欣喜。

所有知道他们的人都以为,她不可能离开他,她自己也如此以为。

但未来的路实在太长,谁又能做出保证。

曾经你以为离不开的那个人,时候到了,你也能干脆地同他道别,不留一丝余地。

走出王府前,江沼最后一次去回忆。

那年夏天,陈温来江家,她为了看他一眼,曾踩着素云的肩膀攀上院墙,远远瞧了一眼,便笑了一个晚上。

十四岁那年她穿了一双镶嵌着珠花的绣鞋,因陈温说了一声好看,从此她的绣鞋都是一个颜『色』,一个样式。

十五岁及笄之后,她在东宫头一回与他独处,她盯着他的背影,盯了足足一个时辰,眼睛里全是笑。

再喜欢,也有到尽头的那一日。

再美好,也能成为过往云烟。

风吹过了无痕迹。

——陈温

我不喜欢你了。

江沼仰目望了一眼,阴沉的天『色』,决绝地往前而去。

长廊尽头的转角处,有一株红梅,傲立于白雪之中,甚是美艳,江沼的脚步由远至近,走到跟前了,才发现那里站着一人。

宁庭安挨着那株红梅而立,双手拢在袖子里,朝着她微微一笑。

脚底下的廊木铺了一层红梅的的残瓣,宁庭安挪开了那块地儿,朝着江沼走了过来,并没有多问她一句,只轻声地说道,“二哥和三妹妹已先回了,我送你。”

谁都知道今儿是太子故意设了戏台子,请江沼过王府来听戏,沈颂和沈霜也长了眼『色』,从戏台子出来,没呆多久,便先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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