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大梦一场(一)……

总是守规矩板着脸的江『潮』犹豫了一,才小声嘀咕:“听说咱们太爷爷练的功法很厉害,能驻容!”

“可是太『奶』『奶』没练呀!太『奶』『奶』也年轻得很哩!”

这,江『潮』解释不了了。可是他是哥哥,哥哥不能让妹妹失望。他憋了半天,脸都憋红了,才小声说:“这你都不明白?咱们太『奶』『奶』是大善人!有功德的!她是菩萨心肠,自然像菩萨一样永葆青春!”

月生懵懵懂懂地点头:“那我要是做好事当大善人是不是也能永葆青春?不对不对,我还太小啦。得等十六七岁再开始做善事!”

江『潮』嘴角抽了抽,不接话了。

好半晌,月生再开口:“我想太『奶』『奶』了……”

江『潮』默不作声地跟着点了头。

善果说:“雪变大了,江『潮』把伞撑开和妹妹一起。”

江『潮』听话地撑开伞,举在他和妹妹的头顶。伞面悄悄朝妹妹倾去,自己肩头落了白雪。

“回去早点歇着,明日你们还要进宫伴读。”

听了爹爹的,江『潮』规规矩矩地应一声“是”。

如今宫中只有一个皇子和一个公主,乃安煜和苏为昱的龙凤胎。说来蹊跷,自安煜明确以女帝身掌政,京中时常有双生子降生,且多为龙凤胎。初时被议论,后来被奉为大吉之兆。

如今帝王为女,朝臣虽拜服,却仍旧盼着一任帝王是男儿郎,立储的折子时常送上去。安煜全部打回去。孕育是个艰难的过程,国事繁忙,她不打算再生育。安煜明确说这一双儿女,断然没有凭借『性』别继承大统的道。当然,她也没有因为自己是女帝,而非要送自己的女儿去龙椅。国事为重,苍生为重。将来皇位谁来坐,全看这两个孩子谁更适合。

假使这两个孩子都不适合,从天挑选一任君主又何妨。

·

大雪纷纷,星月被乌云尽遮。

一片漆黑的棺木中,裴徊光侧首,凝望长眠在臂弯里的沈茴。她安静地睡着,嘴角微勾着一抹浅笑。双手交叠搭在身上,手心压着一个精致的檀木盒护着。

是裴徊光雕的那个檀木盒。里面装着他们大婚那日的结发,还有一颗夜明珠。

裴徊光望着沈茴唇畔的浅笑,心想她至死都是开心不悔的。

空气越来越稀薄。

裴徊光多想生生世世与沈茴厮守。这一生实在太短暂。可他清楚自己作恶太多,许是根本没有来生。就算有,上苍不会垂怜他这样的疯魔恶人,怎能让他如愿?

罢了,他从不是盼着上苍垂怜的人。假如人的确有轮回转世,即使堕入地狱,他可以在血『色』的炼狱里爬起来,什么神佛鬼魅,尽屠之。总能将她寻回。假如真的有轮回转世一说……

没有无妨,至少此刻她在怀里。

裴徊光凝望着沈茴,将这种凝望延续至永恒。

将要子时了,裴徊光凝望着怀里的沈茴,念诵梵元鬼录第十一重,将所有静脉内脏瞬间催裂。

她今日死,他哪敢拖到明日走。

裴徊光年时修炼梵元鬼录,自那时起,明个月十五眠于阴暗的棺中,不见圆月。如今在棺中,拥着他此生浩穹月,陷入长眠。

·

裴徊光睁开眼睛的时候,双眼因为刺眼的光意识合上。他在棺中太久,已不能适应这样耀眼的阳光。

是谁扰了他?

不悦。

一刻,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让你背的医书你为何没有背?这天下谁都不能信任,你总得学得一身精湛的医术,才能保护好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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