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痴

一直盯着他的沈茴心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裴徊光慢慢抬睛，望着前这位迈的老父亲，他用无情的语气说：“沈老将军客气了。当初是老将军求咱家，是锦袍铺地，是送昙金砚，还要拿出十几前赠『药』的旧事，就为了让咱家对皇后娘娘多加照拂。”

沈元宏一身刚正不阿，从不求人从不送礼，当日相求之事他瞒着所有人，如今被裴徊光当众提，他脸『色』有点难看。他咬着牙，腮线崩得紧紧的。偏偏还要勉强笑脸迎人。

沈茴抿唇望着父亲，泪盈于睫。

裴徊光转头，望向沈茴。明已经决定的事情，可是瞧着她伤心的模样，裴徊光心里生出几不忍。

他将这份不忍压下去。

他望着沈茴，用最凉薄无耻的语气：“咱家记得老将军的嘱咐，一直对皇后娘娘好生照拂，一不小心照拂到床榻上去了。”

“什么？”沈元宏愣住了，整个人呆在那里。他脸上勉强挤出的笑容，慢慢不见了。

沈夫人用发颤的手拉住沈茴，声音是抖的：“阿茴，他欺负你了？”

沈茴紧紧抿着唇，她盯着裴徊光。盈满眶的泪珠忽然就落下。

沈夫人晃神，脑子里一片空白。下一刻，她下意识地往前迈出一步，本能地挡在沈茴身前。

沈元宏整个人都在发抖。他盯着面前的裴徊光，想说什么，却双唇颤抖，一个字都吐不出。满腔的怒火，快要将他烧尽。理智不再存在，他只是身为一个父亲，狠狠地朝裴徊光的脸打下去。

清脆的巴掌声，炸裂一般。

即使理智归，沈元宏知道这个人是恶鬼裴徊光，他还是不后悔那一巴掌。相反的，他扔了手里的拐杖，一手抓住裴徊光的衣襟，抬另一只手继续想要去打他。

沈茴一瞬间清醒。

“父亲！”她冲去，使出全去拉拽父亲。明明沈元宏瘸了一条腿，本就是老弱之人，可沈茴使出全，没能将人拉开。

沉默许久的老太太哽声开口：“快，把他拉开……”

沈夫人骆菀这才反应，赶忙跑去，将沈元宏拉开。

沈茴深吸一口气，将模糊视线的泪飞快蹭去。她慢慢转身，望着裴徊光，一字一顿地念他的名字：“裴徊光。”

裴徊光侧着脸，还保持着被沈元宏打偏了脸的姿势。居然只是被打了一巴掌，裴徊光有点失望。听见沈茴叫他的名字，他笑了笑，用指腹压了压微疼的唇角，重新望向沈茴。

坦然地望着她。

沈茴望着裴徊光冷血的眸，在这一刻，她心里生出恐惧。她惧怕裴徊光会忽然出手，然后她敬爱的父亲就那样悄无声息地倒下，再醒不。在这一刻，沈茴面前的裴徊光是模糊的，好像变得不认识了，好像有一道声音在她心里告诉自己前的他才是裴徊光真正的样子。

可是，是这样的吗？

这大半的相处中，他的温情与退让，还有那些细微的改变，难道都是不存在的吗？

“你要做什么？”她问出。

裴徊光微微笑着，是没有人能够看懂的情绪。

“你要做什么？”沈茴望着他被父亲打红的面颊，再问一遍。

“啧。”裴徊光移开目光不再望向沈茴，他看着府门前轻晃的灯笼，慢悠悠地说着莫名其妙的话：“把好的表面撕裂，让娘娘瞧瞧里面的真实。”

裴徊光朝沈茴走去，视线越她，望着她护在身后的沈元宏，他说：“让开。”

沈茴心里忽地一紧。莫名有一道声音在她心里告诉她裴徊光不会伤害她的父亲，他答应，他答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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