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礼

 当年一战有不少崔氏的人, 战死后埋骨黄沙,崔氏便为他们立了衣冠冢。

 此事若当真和当年的人有关, 大仇得报, 坟茔前至少应当有祭拜。

 思及此,崔珩未乘马车,而是直接骑马直奔西郊。

 “公子, 您慢点。”

 杨保骑着马追上去,发觉公子是往墓地赶,也觉得他是着魔了。

 可崔珩置若罔闻,反而加快了速度,杨保叫苦不迭,只能也跟着夹了马腹,跟着追上去。

 郊外柏树森森, 时候还早, 阴的有些发凉。

 下了马, 崔珩脚步本是极快的, 但当即将走到兄长的坟前时,他又慢了下来。

 他知道希望渺茫,但是骨肉亲情难以割舍,自然得走一趟。

 然而当走到墓前的那一刻, 仅剩的一丝希望也落了空。

 墓前空空如也,并没有人祭拜的痕迹。

 这三年,连母亲都渐渐放下了,也只有他, 还保留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念头。

 崔珩盯着那墓碑沉沉地站定了一会儿, 半晌, 唇角扯出一丝笑。

 这回, 算是彻底消了他的念头了。

 夏日草木繁盛,虽说他经常来看望兄长,但不过半月没来,墓前的杂草又已经疯长起来,长长的茅草一丛丛盖过墓碑,显得有些荒凉。

 来都来了,崔珩便俯身,一点点将那杂草清理干净,又陪着兄长坐了一会儿。

 谁知,正坐下的时候,不知从哪儿飞过来一片灰烬,仿佛是烧完的纸钱,悠悠地落到了他脚边。

 这时候非年非节的,是谁过来祭拜?

 崔珩顺着那纸钱飘过来的方向看去,忽地看到有一处墓碑前的火盆里还剩着一点没烧完的纸钱。

 那纸钱也正是从墓前的火盆里飞出来的。

 崔珩立即起身过去,一摸,火盆底尚有一丝余温,祭拜的人大约刚走没多久。

 而这墓,也是当年随军的崔氏族人。

 乌剌刚死,便有人来崔氏祭拜,祭拜的还是当年的崔氏旧人。

 三个巧合叠在一起,不能不令人生疑。

 “我记得,这个墓碑的主人曾是兄长当年的副将?”

 崔珩盯着那墓碑上的名字看了片刻,偏头问身旁的杨保。

 “好像是。”

 杨保盯着那名字思索了一番,记了起来。

 果然是当年的旧人,那会是谁来祭拜?

 为何又偏偏只祭拜了这个副将?

 额角突突,崔珩原本消下去的念头又控制不住地冒了出来,并且比从前任何一次都强烈。

 ——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几乎没法遮掩。

 捻了捻尚带着余温的灰烬,崔珩立即起身,目光锐利地环视着。

 但四周极静,除了叶底偶尔滑过一丝鸟鸣,再无别的声音。

 站定了片刻,崔珩即刻吩咐杨保:“你去暗中查探,务必要找出这个祭拜的人,还有,此事莫要惊动母亲。”

 吩咐完杨保,他又起身回了京兆尹,去调集更多的人手。

 ***

 光德坊前

 被李如风一问,雪衣久久未回话,眼睛一眨也不眨的,像是被勾了魂似的。

 李如风心生疑虑,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陆表妹,你怎么了?”

 他手一挥,雪衣才倏地回神,往后退了一步:“我没事。”

 “那这院子……”

 “院子我不要了,打扰表哥了。”

 雪衣声音冷了下来。

 “你不必退让,一个外室妇而已,再换间便是了。”李如风以为她是不高兴了,又劝道,“比起来,我自然还是愿意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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