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宦_

  之前暗示他的那侍卫拍他道:“小声点,头儿可是跟着陛下多年,最了解陛下心思的,那是普通的逃奴吗?那可是伺候过先帝的,先帝当时跟前的内侍,几乎全殉葬了,只剩下这一个,也自幼跟着陛下的,陛下既然要活捉,那肯定有活捉的道理,说要一根汗毛不许掉,那就小心着就是了,这次捉不到,肯定这里就不会再来了,咱们下一步肯定要换地方,你就宽宽心,少想些吧,你是没见过两年前,为了这个公公,京城闹成什么样儿,天子四卫倾巢全出,城里大搜了半个月,又出城找人……为这事儿不知道处置了多少人,你是新来的不知道,当时查得简直是一根针都没放过,也没找到人。”

  天枢听到他们在后头窃窃私语,想到这大冷天的他们逼得傅公公跳了海,也不知道会不会跳出事来,将来奏报到御前,不知又要如何震怒,心里既有些担心,又有些烦闷,转头喝道:“还不叫人传信水师那头,叫他们这些日子小心巡察海上!我们上船回兴城,把那里好好筛一筛,特别是医馆、客栈、渔民家这些地方。”

  侍卫们凛然称是,天枢叹了口气,有些担忧地看向海里,心里斟酌着怎么写这奏报才不会让陛下更震怒。

  双林不知天枢这一番郁闷担忧,只是在海里游了一个多时辰,才看到一艘海船,他看着样式不像是水师的,规模也不甚大,看着倒像是有钱人家在近海游玩的船舫,才大胆地靠近了那艘船,想要呼救,船上听到呼救,扔了绳索下来,他刚攀爬上去,一抬头便看到了李一默在船舷上正看下来,两人四目相对,各自都是吃了一惊,李一默张大嘴巴双眼圆瞪着他,双林手一松立刻又滑落下海里溅落出水花,李一默已紧张地指着他大喊:“别走!我一定不告诉别人!你,你,你别走啊!”他急得额上汗都出来了,嘴里也结结巴巴起来。

  双林在海水里抬头和他对视了一会儿,李一默举了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哄他道:“真的是意外巧遇!我今儿是出来散散心的!船上都是我的心腹近侍,不会有人说出去的,这水里凉得很,你赶紧上来,再游下去你小命可难保!我说老弟,你信我,别放手!你看看你嘴唇都紫了,别逞强!”

  双林想了想,重新拉住了绳子,任由船上的人将他拉了上去,李一默立刻解了大氅给他包上,一叠声喊着人:“姜汤呢?叫人立刻煮了来,再找一套干衣服来,热水备上!还有那什么暖心丹的拿来!”

  双林看到好几个美童围了上来,拥着他和李一默进了房间,不多时果然热水干衣齐备,姜汤也端了上来,他解了衣服用温水稍微擦了擦,换上干衣,吃了药丸,任由李一默指挥着那些美童替他搓四肢活血,过了好一会儿四肢才缓缓地刺痛起来,李一默坐在一旁大声叹气:“唉,你看看你,何苦呢!这是何苦呢!”

  双林喝了一口姜汤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李一默挥退了所有伺候的美童,一拍大腿:“老弟啊,还不是为了你!哥的锦绣前程啊,你失踪后,我直接被陛下拎进宫里审,连下处都被细细搜过,所有近侍都被分开审问,我冤啊!我除了曾请你去吃过一次饭,就再也没见过你了啊!哪里敢带你私逃!我就算好日子过够了,也要掂量李家一族的安危啊!”

  “说起那日我还派了人晚上将你送到门口,结果那伺候你的小太监脸色就变了,说你赴宴那日是天明才回,还说你当时脸色憔悴。你是没看到皇上脸上当时的神色啊!差点就给我上了大刑!要不是那晚的宾客人人给我作证我在宴席一直待到宴散,还有好几个婢女陪着,又有送你到门口的奴仆口供,我真的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啊!后来也不知陛下如何想的,又快马叫人将瑞王带回京讯问,在宗人府关了一个月,最后听说还是把他放回凤阳去了,但是将瑞王世子送进宫里养了……想必是作为质子留在京里了。”

  “可怜我被皇上迁怒,被赶回福建任了个闲职,如今被我大哥赶过来训练水师,老弟啊……好在我大哥多少还得了个福建指挥使、水师督统的职务,不然我李家真是一败涂地啊!”双林看他虽然口里抱怨,神色上却其实毫无怨恨之色,知道他只是一贯习惯性的卖可怜撩骚讨便宜,忍不住笑起来:“是我的不是,连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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