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言_

  宋舟没说话,脸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这让站在他面前的两人更加忐忑不安了。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敲响,一身笔挺军装的宋武走了进来,只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宋武身上的气质又沉稳许多,外露的精明已不可见,做事的手腕却更上一层。南六省军政府里的人也在猜测,是何原因促成宋武如此大的转变,却没人能得出准确的答案。

  或许是因为宋家在政治上输给了楼家,也或许是有楼逍的对比,但对宋武的这种转变,宋舟却是满意的。

  “父亲,大总统来电。”

  宋武的到来解救了正处于水深火热中的两个人,虽然宋舟并未严厉斥责,更没有叫来警卫把他们拖出去毙了,可一旦心里有鬼,总是会露出破绽。

  他们也在懊恼,这帮洋人做事太不地道,前头说得挺好,结果转头就把他们给“卖”了。一家两家还好。短时间内竟然出现这么多的交易所,说这里面没鬼,谁会相信?

  两人走出宋舟的办公室,身上的衬衫都被冷汗浸透,如今情况尚未达到最坏,他们必须考虑该如何挽救。

  既然那帮人不仁,也就别怪他们不义!

  能在宋舟手下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两人的能力都不弱,仅有一点,他们太贪心。

  贪心太过,是会要命的。事已至此,想保住自己的命,就要用旁人的命来换!至于官位和前途,他们已经没心思再想了。

  “父亲,这两个人?”

  “暂时不动他们。”宋舟接过电报,仔细看过,“人到了?”

  “是。”宋武道:“是北六省的财政局局长,还有五个人,下榻处都安排好了。”

  宋舟先是点头,继而摇头,神色间带着一抹黯然。

  “父亲?”

  “我的手下,在我眼皮子底下和洋人搞事,结果却要楼盛丰的人来帮忙。”宋舟靠向椅背,“惭愧啊!”

  “父亲何必如此?”比起宋舟的慨然,宋武的心态却是截然不同,南六省军政府内部早就需要整顿,在同北六省合作创办实业期间,他就发现军政府内部存在不少的问题,比起北六省的高效与精炼,南六省的官员大多还维持着旧式官僚作风,倚老卖老,处处伸手,做得过头了,父亲还会敲打一二,不过分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宋舟还顾念着这些人早年追随他的情分,宋武却不。情分是一回事,做事是另一回事。只讲人情的话,早晚有一天会出大问题!

  财政局和官银号的事,宋武早有察觉,那份刊载了国外经济学家专访的《名人》,如今就摆在他的床头。他有防备,却没有动手,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其中牵涉到多家外国银行,以及军政府内部的多位gāo • guān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如果要动手,就必须一举将这些搞鬼蜮伎俩的全部拉下马。

  有父亲压着,他不好动手,但有旁人牵扯进来,这些人不死也得死。宋武手中的刀已经磨得锋利,只等着出鞘染血的那一刻!

  任午初此次南行,主要是为应对上海金融证券市场即将掀起的风潮,他与白宝琦已就可能会出现的多种情况做了预期,得出的结论都算不上好。即便华夏政府能“平安”度过这场风暴,已经深陷其中的大部分投资者却注定无法全身而退。

  白宝琦尚且心存怜悯,任午初却认为这种同情没有必要。

  投机是一种危险的游戏,敢于投机,就要能承担损失。如果之前的橡胶股灾未能给这些人一个教训,就借这次机会给国人好好“上一课“。天上不会掉馅饼,即便掉下来,也要仔细想想,里面的馅料是不是有毒。同时,也可敦促政府尽快出台证券法等多项法律法规,进一步整顿规范金融市场。

  “华夏人的亏不能白吃,总要让这些洋人自食恶果。”

  任午初在南行之前,主动联系了几名好友,他们大多有留学背景,却并未在政府中做事,不是回到家乡创办实业,就是闲云野鹤籍籍无名。

  “国将有难,诸君尚能安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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