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言_

  廖祁庭原本计划二十日离开天津,不想中途出现变故,不得不前往京城,直到今天才转道乘坐火车抵达关北。

  随从提着行李,保镖护卫在廖祁庭四周,他们显然被关北火车站的人流惊到了,即便是在上海天津等大站,也没看到这么多的人,说是接踵摩肩,挥袖成云,一点都不夸张。

  “少爷,这人太多了。”

  小栓子提着藤木行李箱紧跟在廖祁庭身后,瞅瞅四周,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老天,这得有多少人?

  “别管那么多,先出去再说。”

  一行人走出站台,立刻就有车老板迎了上来。随着生意越做越大,这些车老板不只在火车站接生意,还组成车队在关北城和临近的乡村县城之间往来奔波,送信,载客,拉货,样样都有。长久下来,这些车老板凑到一起一合计,推举了三个为人诚恳,脑袋也够用的出来,正式组建车马行。

  廖祁庭一行七人,加上行李雇了三辆马车。如今的“载客”马车和“货运”马车开始有了明显区别,载客的更加舒服,只要是来过的关北的,一眼就能认出来。

  “老板,来关北做生意?”

  车老板一甩马鞭子,棕色驮马迈开蹄子,铁质的马掌踏在新修不久的水泥路上发出得得声响。

  “是啊,上次来还是几个月前,这次再来变化可真大。”廖祁庭笑着说道:“光是路就不一样了。”

  “可不是。”车老板听廖祁庭这么说,顿时来了精神,“您是没瞧见,当初修这条路费了多大的劲,几百壮汉子干了一个月多,这还不算完,咱少帅说了,要把关北城通往城外的几条大路都修通。报纸上登出消息,这四里八乡的汉子可都高兴坏了。”

  “为什么?”

  “还用问?有活干呗。每天六个杂粮馒头,大白菜炖猪肉,还有三十个铜板的工钱。”车老板又甩了一下鞭子,和迎面过来的七八个汉子打了声招呼,他们都穿着草鞋,衣服上打着补丁,肩膀上扛着铁锹或是铁铲,气色却还不错。看样子是要往城外新建的工业区去,那里最近又在新建厂房,正缺人手。

  等到汉子们过去,车老板才接着说道:“这些都是外省来的,背井离乡就为挣口饭吃。咱们这里只要肯下力气,肯干活,不说赚大钱,吃饱肚子绝对不成问题。”

  廖祁庭点点头,没有继续再问,只是看向那几个汉子离开的方向陷入了沉思。和他坐在一辆马车上的枝儿一路过来都没有说话,距离关北城越近,她的心就跳得越快,双手紧握攥紧了衣角。

  回来了,她终于回来了!

  进城之前,车老板先将马车赶到路边的一处红砖建造的岗亭前,从怀里取出三个铜板和一个棕色封皮的本子交给里面穿着蓝色制服的人,那人翻开本子,在空白的页面上盖了个红色印章,随后把本子还给车老板。

  “刘老板生意兴隆,恭喜发财啊!您这一个月的路费已经交够五十个铜板了,接下来几天就不用再交了。另外请您帮忙告诉赵老板一声,他上个月的退税还没领,生意再忙也要抽空过来一趟。”

  “知道了,我回头就去告诉他。”

  车老板笑呵呵的把本子收好,赶着马车离开了。

  “政府不是下令裁撤厘金了吗?”走到几米外,廖祁庭才开口问道:“怎么关北城还在收?”

  “这不是厘金。”马车进了关北城,三辆马车排成一列,靠在右边往前走,“这是路费,修路是政府出的钱,方便咱们做生意,咱们交钱也是应该的,总不能白得这份实惠吧?”

  “路费?”

  “对,当初修路的时候就说好了,咱们做车马生意的,除了税金,每三趟要交一个铜板,交满五十个铜板就不用再交了。这点钱不到半天就能赚回来,算不了什么。”

  “那退税?”

  “那个啊,也是这几个月的事,连续两个月交满税,就有一成会退回来。”

  “全都是这样?”

  “是啊,做生意的,种地的,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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