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言_

  看着桌上的十几份报纸,对于之前发生的刺杀事件都有报道,其中几篇报道的侧重点不是追查策划这起事件的真凶,而是指责车里的人不该将炸弹扔出车外,导致无辜之人受伤,之后送伤者进医院更是做戏,试图博取同情而已,就差没指名道姓的说他草菅人命,应该一死谢罪了。再看刊头,是一家日本人办的报纸,撰稿的却是华夏人。

  气愤,还是悲哀?李谨言不知道。

  拿起那份被他看好的“八卦报纸”,上面也有关于这起事件的报道,虽然报道写的不怎么着调,但字里行间却隐隐透出了一个意思,找准楼家的车子下手,百分之百事先就有了预谋。报道的最后还隐隐将矛头指向了日本人。

  “这家报纸还真有意思。”李谨言敲了敲桌子,他越来越想早点见到这家报社的老板了。

  被李谨言惦记的报社老板,此刻正坐在鼎顺茶楼二楼的雅间里,桌子上放着一壶凉茶,还有几叠精致的点心。哑叔坐在他的对面,双手放在桌子上,看着他,很长时间,房间里都没有任何声音。

  终于,站在哑叔身后的李老五说话了,“三当家的,没想到会在关北城见到你。”

  被称为三当家的报社老板,身材不高,一张精瘦的面孔,两撇细细的胡子,嘴角还有一枚长毛的黑痣,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个好人,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大当家被抓,二当家身死之后,带着弟兄们东躲xī • zàng ,躲避官府的追杀。之后将弟兄们全都安置妥当,独自离开没了消息。当年官府悬赏捉拿他的告示贴了满城,却始终找不到一点线索。最后也只能抓了一个死刑犯充数砍头,草草结案。

  “别叫三当家了,我现在好歹也是个正经生意人,叫我文老板。”文老板拿起一块点心,三口两口吞下肚,“小五子,你这生意做得不错啊。”

  “托三少爷的福。”

  “三少爷?”文老板鼻子下面的两撇八字胡像老鼠须子似的动了动:“李二老爷的儿子?”

  “正是。”李老五还想接着说,哑叔抬起右手止住了他的话头,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直接朝文老板掷了过去,示意他拆开看。

  “给我的?”文老板饶有趣味的摸了摸嘴角的胡子,拿起信封拆开一看,下巴掉地上了,“大哥,你这不是拿兄弟逗闷子吧?”

  哑叔朝文老板勾勾手指,示意他靠近,蘸着茶水在桌子上写到:“你这份报纸,三少爷看上了。”

  “大哥,”文老板咂咂嘴,说道:“不瞒你说,我办的这东西实在上不了台面,正经的文化人是不乐意到我这地方来做事的,在上面写东西的大多是落魄的师爷,前朝的秀才,还有几个是把祖业都给卖了的纨绔,无非弄些风花雪月的东西,讨口饭吃,三少爷怎么就瞧上我了?”

  哑叔一巴掌呼了过去,文老板忙侧头躲开,“大哥,别动手啊,你一巴掌拍下来,明年就得去我坟头上和兄弟喝酒了。”

  “三少爷自有他的道理。不是买下而是合办。他出钱你出人。不过报纸要办到多大,三少爷说了算。”哑叔继续写道:“答应,还是不答应?”

  “这等好事,当然答应。”文老板舔了舔嘴唇,“现在关北城谁不知道李家三少爷是个财神爷,有名的钱耙子。早知道大哥跟着三少爷做事,不用你下帖子,我自己就找上门了。”

  哑叔点头,又在桌上写道:“明日同一时间,来这里见三少爷。”

  “好!”

  离开鼎顺茶楼,哑叔直接去找了李谨言,将关于文老板的事情都告诉了他,连他同样曾是个江洋大盗的事情也没瞒着。李谨言听得一愣一愣的,江洋大盗办报纸?果然这是个神奇的年代。

  当夜,李谨言便将自己要和人办报的事情告诉了楼少帅,见楼少帅挑起一边的眉毛,解释道:“少帅放心,我这份报纸绝不涉及政治,都是些花边新闻和八卦什么的。”

  “花边新闻,八卦?”

  “对。”李谨言点头,“例如谁家办厂赚钱了,谁上山不小心摔一跤却挖到一颗百年人参一类的。这种事情大部分人都会感兴趣。当然,也会刊载一些招工消息,等到办大了,还会登广告,就是给产品做宣传,让更多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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