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言_

  楼逍没有说话,而是立刻整队,骑兵上马,步兵列队,“加速前进!”

  正如那个营长说的,戍边军的确把俄国人逼急了。

  驻守满洲里的戍边军是一个加强团,满打满算不到一千五百人,现在,连文书都拿着枪上来了,要是援军再不到,这点人交代了不要紧,把老毛子放进来,才是要命!

  俄国人已经抢了满洲里车站,若是再被他们冲破了最后一道防线……

  廖习武不敢往下想了。

  炮声停了,前方却没出现那一片熟悉的灰色,而是传来了阵阵马蹄声。

  廖习武的脸色一变,身边的参谋也是神色骇然。

  “哥萨克!”

  常年戍守边境的戍边军,对这群骑着马,背着骑枪,挥舞着马刀的哥萨克并不陌生。

  参谋的声音几乎变了调:“团座,守不住了,守不住了!咱们就剩不到三百个弟兄了!一个冲锋,就全交代了!”

  廖习武咬着牙,脸上的肌肉都开始抖动。一把扯过参谋的领子:“守不住也得守!”

  甩开参谋,廖习武大吼一声:“传我的令,谁敢后退,老子崩了谁!”说着,将身边的几枚手榴弹全都绑在了身上,“子弹没了,拉弦!就算是死,也要拉上一个!”

  马蹄声越来越近了,已经能看到被雪光照亮的马刀,能听到哥萨克人骑在马上的呼哨。

  几个文书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防守的阵地上出现了死一般寂静。

  随着那片可怕洪流的逼近,枪声响了……

☆、第二十八章

  子弹,终于打光了。

  扣动扳机,只余下枪膛中发出的一声声空响。

  上千名哥萨克骑兵踩着同伴的尸体,挥舞着马刀,呼啸着朝戍边军冲来,刀光交错,带起一片死亡的阴影。

  天地间仿佛突然没有了声音,鲜红的血洒落在苍茫的大地上,画面瞬间定格。

  哥萨克人脸上的狞笑愈发清晰,他们是顿河的雄鹰,他们将用敌人的血,染红手中的战刀!

  爆炸声接二连三的响起,刚刚还叫着守不住的参谋,在马刀砍下的同时,拉响了绑在身上的手榴弹,手榴弹的破片划开了一个哥萨克骑兵的脖子,他捂着被割断的气管,从马上跌落,立刻被紧随其后的战马踏在身上,同倒在地上的参谋一起,被踩成了肉泥。

  一个枪都拿不稳,只有十七岁的文书,在哥萨克人冲到面前时,毫不犹豫的拉响了手榴弹,轰鸣声中,似乎能听到他发出的最后一声哭喊:“娘!”

  两个伤兵背靠背的坐在一起,一个被弹片伤了眼睛,一个被炸飞了一条腿,他们紧紧的靠在一起,握紧了手榴弹的拉弦,嘴角含笑,等着死亡的到来,团座说了,杀死一个够本,杀死两个就赚一个!他们两个死鬼,至少要拽上四个,奈何桥上,才不寂寞,才有脸去见死在前头的弟兄……

  一个接着一个,哥萨克人用马刀收割着生命,而这些已经伤痕累累的华夏军人,却在用生命的最后一刻,昭示着灵魂的不屈,刻进了骨子里的骄傲与顽强!

  他们可以被杀死,却没人能让他们屈服!

  廖习武手里的毛瑟shǒu • qiāng 已经没了子弹。一个哥萨克骑兵注意到了这个被戍边军自动保护在中间的军官,打了一声呼哨,战马直接朝这边冲了过来。

  就在这时,马蹄的轰鸣声从戍边军的阵地后方响起,仿佛大地也在随之颤动。

  一个戍边军突然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喊声:“援军!援军来了!啊!”

  喊声到了最后,已经变成了嚎啕。就像人在绝望至极时,面前乍现一道曙光,哪怕下一刻就是死亡,也会含笑而终。

  苍茫的大地上,上千匹战马汇聚成了一道道洪流,铁灰色军装的士兵们,平举起骑枪,几轮齐射,刚刚还耀武扬威的哥萨克来不及闪避,距离近的纷纷坠马。侥幸未死的,也被还活着的戍边军扑上去掐住了脖子,举着枪托,狠狠的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