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渡_

元子庆手握银针,缓缓摩挲著皇上那被撑得发亮、布满斑纹和隐隐青色血管的肚皮,仔细寻找胎儿的位置。

其实楼皇後听说的什麽他能隔著肚皮刺入胎儿穴位的说法,实是一种夸大的传闻。胎儿幼小,尚未发育完全,穴道即是出生後都很难找到,何况蜷缩在母亲腹中,姿势不辨,更加不可能隔肌刺脉。

只是元子庆当年确实遇到一位难产的双儿,胎儿在其腹中握住了小肠,生不出来,元子庆便

以银针刺到胎儿的小手,使其知痛松手,这才滑出了产道,救了大小的性命。

那双儿的夫家也是朝廷大员,因为感恩,对此事大加赞扬,还到太医院给元子庆送了方匾牌,所以後来人尽皆知。

只是这件事不知怎麽的,越传越神奇,被人无限夸大,最後便传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元子庆其实心中也万分忐忑。皇上腹中的可是龙嗣,这一针下去,若是刺到准确的位置也就罢了,万一刺到胎儿的脆弱之处,比如眼睛或耳朵上……这、这、这生出来一看,伤了龙嗣,自己说不定便要落罪。

可是现在他骑虎难下,却也没有办法了。而且之前楼皇後也一再交待过:一切以保住皇上为前提,胎儿实在不行……宁可放弃,也绝不能伤了皇上的安危。

元子庆知道事情重大,所以非常谨慎。在迦罗炎夜的大肚子上摸了又摸,按了又按,反复确

认,又和沈秀清商议过後,才决定施针。

此时天色都快亮了。迦罗炎夜从头一日下午起,已疼了半日一夜。那元子庆和沈秀清又手劲奇大,让本来便疼痛不已地他更是痛不欲生。

楼清羽看著元子庆抽出长长的银针,足有七八寸来长,脸色都青了。

他望著迦罗炎夜的肚皮,感觉那里被孩子撑得薄薄的,似乎一触就要破了,现在竟然要扎这麽长的针下去……

楼清羽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晕针了。

他赶紧瞥过头去,专心望著迦罗炎夜,手紧紧按著他的双肩,一边压制他的挣动,一边和他说话,希望帮他分神。

其实迦罗炎夜已经疲惫得听不清楚耳边的话语了,神智也有些迷茫,力气也大大的不足了。

当元子庆的第一根针缓缓扎下去时,他甚至都没有感觉。

但是胎儿明显感觉到了,开始剧烈的挣动起来。

迦罗炎夜脸色一变,五官紧皱在一起,脸孔都疼得变形了。

“呃……啊──”

似乎喊出来会好一点,所以他又开始大声地呻吟。

楼清羽看了又看,恨不得自己代他受苦,一时竟泪流满面。

元子庆扎了三针下去,胎儿越发bào • dòng ,自己在父亲腹内慢慢翻身。这种痛楚,让迦罗炎夜几乎晕死过去。

沈秀清一看皇上明显神智不对,心中也是焦急。

“快去把提神药拿来!还有补力的人参。快点!快点!”

宫侍们匆匆端了药来,却有点傻眼。

皇上被牢牢绑在床上,四肢大张,肚子上还插著明晃晃地三根银针,扶又不能扶,动又不能动,这、这怎麽喂药?

楼清羽这时回过神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沈声道:“把药给我。”

他接过药碗,自己喝了一口,俯身对著迦罗炎夜,口对口相就,慢慢喂给他。

几名宫侍和御医,见皇上皇後夫妻情深,都十分感动。

喝了药後没多久,迦罗炎夜慢慢又有了些精神。可是孩子动得厉害,实在挤不出什麽力气。

元子庆那三针扎得恰到好处,胎儿果然被刺痛翻身,兼之有沈秀清和郭御医等双科专家在,小心抚按皇上的肚子,大概不到半个时辰,胎儿就顺利转了身,避开了脐带的缠绕。

可这半个时辰,对迦罗炎夜来说却仿佛地狱一般。

一脱离束缚,肚子里的小家夥便开始迫不及待想出来了。下坠得形势比前一夜快了许多。

元子庆已将银针拔了出来,鼓励皇上:“皇上,用力!请加把劲,孩子就快出来了。”

迦罗炎夜的身体似乎已经有了自主的意思,随著御医们的喊声使著力气,但嘴里发出的呻吟声却弱多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