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夫难嫁_

马婆子目瞪口呆。像见鬼似的盯着方云宣瞧。

以前哪见过丑少爷做饭,方家爷俩平时连厨房都不进,锅在哪儿,碗在哪儿都不知道,吃饭只等人端,不端到眼跟前,就连问一声都不会。

丑少爷今日这是怎么了,厨房里的活计做得比她这个女人还顺手。就说这汤,马婆子离得老远,就闻见一股子清清淡淡的味道,不浓,却甘美鲜甜,勾得人口舌生冿,恨不得扑上去抢一碗尝尝。

还有那拌野菜和稗子做的煎饼。马婆子是穷苦人家出身,闹荒年时也拿野菜救过急。可那都是切碎了隔水一蒸,加了杂合面做成菜团子,哪见过这样细致的做法。精工细做的,比普通菜蔬还见工夫。

马婆子在厨房里忙活了二三十年,都没有方云宣这样利索的手艺,怎能不吃惊呢。

马婆子在厨房门口发愣,书墨伺候冯青莲吃过早饭,收拾了家伙送回厨房,见了马婆子一脸傻相就气不打一处来,喊了声:“借过啊!”肩膀一扛,险些把马婆子拱了一个跟头。

早上的火还没消,这会儿书墨又来招惹,马婆子稳住身子就指着书墨骂起来,什么爹娘老子、祖宗十八代,骂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书墨恨得咬牙,一进厨房又见方云宣在里面,两股火就并在了一处,怪腔怪调讽刺道:“我还道是谁。原来是丑少爷啊!你不是常说君子远庖厨,怎么?君子也有饿得受不住,来厨房偷食吃的时候?”一面说话,一面在方云宣面前,把手里的碗筷摔得叮当乱响。

方云宣不想斗口,他还一堆事儿呢,吵来吵去的,倒不如干点正事,解决了温饱再说。

当下也不接话,盛出汤来,搁在红漆托盘上,和另外两样一并端回偏房。

书墨扫了一眼托盘上的饭菜,心中就觉得有些怪异。马婆子做饭油大口重,方云宣托盘里的,看着就清淡爽口,绿油油的野菜和黄澄澄的煎饼,再加上一碗熬得清香透亮的蘑菇汤。直勾人的馋虫。

方云宣走了,马婆子还叫骂不休,书墨剜了她一眼,喝道:“你有完没完?少奶奶早就发过话,老爷和少爷的饭菜要精简,一天两顿粥,外加一个杂面窝头。这都是定好了的。你如今敢私自给丑少爷做吃的?瞧我不告诉少奶奶去,让她狠狠打你一顿板子。”

马婆子一听就要跳脚,“你哪个眼睛看到是我做的?那是丑少爷自己做的!”

书墨心里也疑惑着,听了这话倒“嗤”的一声笑了,“你哄谁?丑少爷做的?你说天上掉下来的我还信些。”

书墨的眼珠转了又转,心中有了主意,便不与马婆子再纠缠,一溜风似的进了正房,去找冯青莲。

冯青莲住的屋子就是她过门时与丑儿的新房,白粉墙、青墙瓦,隔成里外三间,外面是待客的花厅,中间是小憩用的书房,最里面才是卧房。

书墨跑得急,没进卧房就喊道:“少奶奶!”

卧房里传来轻斥,“做什么?”说话的不是冯青莲,却是个男人的声音。

书墨顿住脚,银牙咬着红唇,心里像被人拧了一把,又酸又疼,扭着衣角咬了半天牙,才开口答道:“潘少爷,书墨有话回少奶奶。”

又等了半晌,屋里才说道:“进来吧。”

书墨把心里的嫉恨压了压,换了一张笑脸,才迈步进屋。

冯青莲坐在妆奁前,对着铜镜,用银梳子梳头。她旁边就是一张拨步床,红绫床幔只挂着一半,潘子涵斜着身子躺着床榻上,单手支腮,趁冯青莲背对着他,朝书墨眨了眨眼睛。

书墨脸上一红,胸口怦怦直跳。冯青莲见她半天也不言语,问道:“有什么事就说。你着急忙慌跑来,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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