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_

  依旧沉默。

  杨瓒蹙眉,给不给看,也该有个回答。

  这算怎么回事?

  沉默是金,非暴力不合作?

  又过数息,没等到回答,杨瓒耐心告罄。

  直起身,推开另半扇车窗。

  不顾迎面扑来风雪,正要开口,对上顾卿表情,瞬间愣了一下。

  顾伯爷的表情,委实有些复杂,很难以形容。

  为难?

  的确。

  愤怒?

  不像。

  尴尬?

  差了点。

  恼羞成怒?

  杨瓒咂咂嘴。

  这样复杂的情绪,出现在顾卿身上,还是破天荒头一回。

  种种念头闪过,寻不出答案。

  杨瓒眉间皱得更深。

  “靖之,请帖可有问题?”

  顾卿摇头。

  “可有话未同我讲?”

  顾卿继续摇头。

  杨瓒抿紧嘴唇,干脆从车厢探出手。

  五指摊开,雪花瞬息飘落,融化消失,盖住掌心。

  杨瓒的手纹略有些乱,依照老话,注定一生操心。

  “既如此,可容瓒一观?”

  杨瓒想过,侯府家宴不会简单。顾卿藏下请帖,八成有不可言之事。

  人皆有好奇心,杨瓒也不例外。

  这种情况下,顾卿藏得越紧,他越是好奇,越是想看。

  原本,归京之后政务繁忙,草原纷乱、江南造船等事一并压下,杨瓒忙得脚打后脑勺,实无余暇七想八想,家宴之事都被抛在脑后。

  未料侯府家宴改期,不只请他,连侄子一并带去。

  好奇心重起,杨御史决意要弄个明白。否则,回到长安伯府,顾伯爷的房梁生涯仍要继续。

  不怪杨瓒多心。

  冬至佳节,古已有之。

  当此节日,天子不朝,百官绝事。北疆闭关,南域休战。

  京城之内,店铺落门,商人不市。

  无论官员白丁,卫军百姓,皆要家人聚宴,亲朋相会,赠以美食,同桌共饮。

  其热闹隆重,仅次新春佳节。

  杨瓒同顾卿的关系,侯府必然知晓。即便之前不知,经蓟州数月,也不再是秘密。

  现如今,侯府下帖请他,即已表明态度。然而,请帖内容,实在让杨瓒挂心。

  杨御史心意已定,态度坚决,手掌摊开,不要到请帖誓不罢休。

  顾指挥表情冰冷,浑身冒出煞气。

  绝非针对杨瓒,而是帖上留字的某人。

  盖着庆平侯私印,字迹却做不得假。

  “子婿”两字浮现眼前,顾指挥握紧马鞭,脸黑成锅底。视线穿透雪幕,眺望庆平侯府方向,煞气凝聚,杀气腾腾。

  这等架势,混不似赶赴家宴,活脱脱要踹门找茬,兄弟阋墙,挥舞马鞭,大开杀戒。

  见状,随行护卫齐刷刷打个寒颤。明知伯爷的怒气不是针对自己,仍觉得头皮发麻。

  下意识握紧缰绳,让出安全距离。

  唯有杨御史,不似常人,半点不受影响。

  非是杨瓒感觉迟钝。

  究其原因,见识过顾伯爷爬房梁、掀屋瓦的英姿,煞气再重,杀气再浓,甚者,当场挥鞭拔刀,也害怕不起来。

  一路僵持,杨瓒态度坚决,心思坚定。

  距庆平侯府不到百米,顾指挥终于无力招架,一边冒着煞气,一边低头妥协。

  当场自袖中取出请帖,递给杨瓒。

  车窗关上,杨御史小胜一局。

  会不会被秋后算账……

  杨探花表示,甭管怎么算,接着就是。

  思及顾伯爷的“算账”方式,不觉浮想联翩,略有期待。

  “四叔?”

  “啊?”

  意识到侄子还在车厢,杨瓒连忙收拢心思,干笑两声,展开请帖。

  两眼扫过,真相揭晓,杨瓒眯起双眼,嘴角不自觉上翘。

  难怪。

  这样的请帖,以顾伯爷的性格,会主动给他看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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