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_

  收起绢布,正想该如何回奏,帐帘外突起一阵脚步声。

  片刻,一名绿袍主簿兴冲冲走进,见礼之后,满脸兴奋道:“佥宪,出苗了!”

  听闻此言,杨瓒手下一顿,猛的抬头。

  “可是番粮?”

  “正是!”

  “好!”

  喜从天降,杨瓒大喜过望。

  当即丢开笔,随主簿赶往田头。

  到近处,只见边民围成一圈,略显贫瘠的土地上,十几株碧绿的幼苗,正在风中轻轻摆动。

  停住脚步,杨瓒握紧双拳,禁不住鼻子发酸。

  努力没有白费,终于成了!

  这种喜悦,语言难以形容。

  先是番薯,后是玉米,继续下去,土豆还会远吗?

  这不只是成功,更是延续国朝,令万民饱腹的希望。

  正德二年三月,中宫诞两女一子。

  同月,都察院佥都御使杨瓒于北疆上疏,奏禀番粮种植之法。并言北疆募兵不足,缺少将官。请从武学调派,或举武将功臣之子有能者充任。

  次月,兀良哈三卫指挥入朝,贡马匹人参,兽皮鹿角。叩谢天子隆恩,增开互市,免其交通鞑靼之罪。

  锦衣卫指挥使顾卿回京,提审诏狱人犯。

  庆云侯世子狱中上表,愿让世子位,以锦衣卫百户戍卫边镇,戴罪立功。

  上表送到乾清宫,半盏茶后,朱厚照才恍然大悟,想起周瑛是谁。询问过顾卿,当即下敕,许其请。然不以百户,只以小旗戍边,立功方可擢升。

  和预期不同,到底能离开诏狱。

  周瑛接旨,立誓要做出一番成就,否则绝不还京。

  庆云侯得敕,知晓周瑛请辞世子位,自愿戍边,关在房中整晚。隔日上表,请天子降革爵位,父子四人往边镇戍卫。

  事闻朝堂,文官不论,武官皆是大哗。

  传至金陵,同庆云侯类似的外戚,都关起门来,一边大骂周寿周瑛不厚道,乱起幺蛾子,一边商讨,是否也该上表,送子弟戍边。

  天子未必准许,好歹要摆明态度。

  碍于种种因由,外戚多瞻前顾后。武将功臣,勋贵世家就没许多顾虑,得知天子允周瑛所请,并下旨褒奖,纷纷上疏,自请子孙戍北。

  世居金陵,功臣勋贵皆子孙繁茂。

  儿子多,孙子多,重孙子更多。

  与其挤在一起吃闲饭,为几两银子闹腾,不如到边塞闯上一闯。

  不能立功晋身,也能自食其力,不会躺在先祖的家业上混吃等死。

  至于“被上表”的会怎么想,是否会硬着脖子抗议,压根不在考虑之内。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不速之客

  

  正德二年,四月丁丑

  皇子公主洗三当日,宫城内笙歌鼎沸,繁弦急管。皇城内车水马龙,红飞翠舞,紫陌红尘。

  国朝有续,普天同庆。

  天子下旨,减免蓟州、贵州、湖广等地税粮,皆以兵祸水旱地震之故。敕礼部及五城兵马司,皇子公主洗三当日,京城之内不宵禁,东安门各处置中官禁卫,拟发节赏。

  “铜钱三枚,麦饼馒头俱以红饰。”

  翰林院抄录圣旨,发顺天府,张贴皇城各门。

  忧民丁少识字或不识字,安排秀才童生于城下宣读。不出半日,天子恩德传遍京师。京畿郊外,远至通州亦有耳闻。

  都察院上言,皇子公主尚在襁褓,纵为琼枝玉叶,福深禄厚,仍不可过甚。

  奏疏未递至御前,先被内阁压下。

  三位阁老意见相同,宫中喜乐之时,递上这样煞风景的奏疏,非但帝后,两宫太后都将勃然不悦。

  换成旁人,哪怕是副都御使,压下奏疏,根本不必有半句解释。

  偏偏上疏的是都御使,且出于好意。内阁考虑之后,认为不可轻忽,最终决定,由刘东阳执笔,附上批复,发回通政使司。

  如是刘健,遣词定会过于强硬,引来对方反弹,事情反而不好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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