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_

  “朕的长公主,真漂亮!福儿真会生!”

  继张太后和夏皇后,皇帝陛下也开始不着调。

  宫人中官垂首,不停告诉自己,习惯就好。

  身为大明宫人,自当临危不乱,遇事坦然,见多识广,见怪不怪……默念到最后,脑袋换成一团浆糊,全然不知在想些什么。

  朱厚照抱着连个公主,喜爱之情溢于言表,有目共睹。

  对儿子的忽视,同样显而易见。

  高兴之下,竟要给女儿赐封号,不是太皇太后拦着,封地都能当场划出。换成儿子,等钦天监算过再说。反正有祖宗规矩,起名不愁。

  有这样一个偏心眼的亲爹,小皇子的童年,注定惨白如纸。能够茁壮成长,扛起大明江山,继续中兴之治的辉煌,当真是不容易。

  或许,正因为亲爹偏心,度过惨淡童年,积下一肚子怨气,才会一朝爆发,向海外喷火。

  无辜被牵累,成为出气筒的番邦国王,贵族领主,被揍趴在地,仰望星空,泪水长流,想破脑袋都不会明白,自己落得这个下场,不过是熊爹偏心,熊孩子气不顺而已。

  正德二年,三月丙寅,中宫大喜,诞皇长女,皇次女,皇长子。

  天子临朝,群臣上疏奏请天子,此乃国朝大喜,当降敕谕,万民同庆。

  “瑞气祥云,玉燕投怀。麟趾呈祥,儿女成行。实为吉隆之喜。”

  潜台词,陛下,您看,自圣祖高皇帝立国,从未有此大喜。纵然是儿女双全的徐皇后,也是先有儿,后有女。

  陛下威武雄壮,既有弄璋之庆,又有弄瓦之喜,堪谓双喜临门。

  逢此祥瑞之时,大事之事,是否当有所表示?

  大赦天下不敢想,先时发落之人,可否罪减一等?恢复圣祖高皇帝之法,能否再想一想?

  俯视群臣,朱厚照既没点头也没摇头,直到退朝,都没有明确表态。

  群臣心焦,很想说一句:陛下,您答应还是不答应,至少给个准话?

  至群臣散去,三位阁老都没出言。

  刘健蹙眉,显然忧心不减。谢迁想出声,却被谢丕请走。

  李东阳轮值文渊阁,翻开案上公文,许久没有落笔。最终叹息一声,忽生出告老还乡的念头。

  翌日,天子临朝,当着群臣宣布,以宫中大喜,减蓟州几地冬税,免除江南水患州县夏粮。

  北疆边镇,指挥以下俱赏银布,赐有功边民肉食胡椒。南疆卫所,卫军赏银绢铜钱,土官赏绢布宝钞。

  “许辽东开三地互市,江浙广东设市舶司,与番邦市货。来贡使臣,得朝廷许可,持牌至市中买卖。”

  这还不算完,朱厚照大手一挥,又开始赏赐皇亲宗室。

  “封皇亲都督同知夏儒为庆阳伯,岁给禄米千石。升皇亲夏助为锦衣卫佥事,夏臣为锦衣卫千户,俱世袭。”

  “赐晋王银二十两,丝绸百匹,宝钞万贯。以支粮备边之故。”

  “赐安化王丝绸十匹,宝钞千贯。”

  “增楚府镇国将军禄米十石、鲁府富国将军禄米……”

  夏氏外戚,各地藩王,王府世子,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奉国将军,乃至镇国中尉都赏赐一遍。或赐金银丝绸,或赏绢布铜钱,或增几石禄米,最低也有百贯宝钞。

  偏偏有一人被落下。

  宁王!

  旨意宣读完毕,两班文武齐齐屏息。

  无人再想高皇帝之法,包括阁老尚书在内,脑子转着同样的念头,天子此举,究竟是疏漏,还是刻意?

  蓟州,镇虏营

  宫中的喜讯,很快由锦衣卫传至边塞。

  赏赐边军的旨意未下,天子的私信已送到杨瓒手中。

  展开绢布,看到明晃晃的“朕做爹了,朕有公主了,杨先生同喜!”,杨瓒下巴坠地,半晌无语。

  好吧。

  按按额头,他理解熊孩子的心情,毕竟是第一次做爹。

  同时也该庆幸,无论多高兴,朱厚照的理智没被冲走,送来的是私信,而不是圣旨。否则,天子得子,臣子同喜,算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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