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_

  眨眼的时间,耳朵鼻子都被冻得通红。连打两个喷嚏,丝毫不以为意。抓起一把雪,团成一团,对准熄灭的篝火丢了过去。

  张永谷大用紧跟慢赶,不敢稍离半步。

  见朱厚照打喷嚏,更是吓得脸色骤变。忙不迭取出瓷瓶,倒出两粒丸药,呈上水囊,苦劝道:“陛下,万万保重龙体!”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连个赤脚大夫都见不着。万一天子着凉,后果会是如何,张永和谷大用想都不敢想。

  “朕知道了。”

  心情好时,朱厚照极好说话。

  服下丸药,喝下两口温水,揉揉鼻子,顿觉畅快不少。

  杨瓒走出帐篷,恰好见到这一幕,不禁有些担忧。

  “陛下,雪中难辨方向,行路恐不方便。如再下一场大雪,封路是为必然。”

  所以,您看,是不是调转马头回京?

  想要北狩,日后总有机会。何必挑这样的天气赶路。

  朱厚照沉吟片刻,令张永召来一名护卫,询问路途情况。

  护卫不知杨瓒所想,如实禀报。

  “回陛下,雪大,行路确有些难,但非是不能走。只是速度会慢些。”

  “好。”

  朱厚照大喜,能走就成。

  他走的慢,京中追来,速度也未必快。

  走!

  能走到哪里算哪里。

  少年天子打定主意,护卫拆掉帐篷,埋上火堆。

  两人飞身上马,先往前方探路。余下则慢行一步,护卫朱厚照和杨瓒,沿被雪掩埋的官道,一路向东。

  坐在马上,杨瓒紧了紧斗篷,扫过方才回话的护卫,很是怨念。

  干嘛这么老实?

  稍微转上几句,说不定天子就能被劝回去。

  现如今,想都不要想。

  离京之前,他也想过,是不是该想方设法拦下天子。金尺在手,总有几分把握。

  可是,能拦一次两次,拦不住三次四次。

  现在天子信任他,出京之前,不忘找他跑路。若强硬加以阻拦,令天子生出嫌隙,瞒着他偷跑,事情才更无奈。

  深坑无底,也不是谁都能跳。

  杨瓒明白,他能立足朝堂,官至四品,至今没被参倒,七成以上是靠天子信任。

  哪一天,天子不再信任他,就算手握御赐之物,后知五百年,也会被同僚踹下悬崖,坠落万丈深渊,跌个粉身碎骨。

  这绝非危言耸听。被撵回老家的刘玉,就是最真实写照。

  不是肯放下身段,主动投靠厂卫,成为刘瑾幕僚,怕是现下还在象山种田打渔,子孙后代再难科举晋身。

  想到这里,杨瓒捏了捏额角。

  进也难,退也难。

  现下里,跟着天子出京,暂时安全过关。回京后,是否能让内阁息怒,却很难说。

  回忆早朝之上,内阁对天子北狩的态度,杨瓒忽有垂泪冲动。

  不惹便罢,一惹就是三位大佬,这日子还能更刺激点吗?

  事前通风报信?

  功不抵过!

  李东阳谢迁如何,杨瓒不敢打包票,但刘健刘阁老,绝对会以眼shā • rén ,戳他个几百下,不成筛子不算完。

  杨御史满心酸楚。

  朔风卷过,身上冷,心更冷。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心口拔凉拔凉地啊!

  “杨先生,快些!”

  探路的护卫返回,眼再行半日可抵通县。

  “途中遇商队,正往北去。货物多为粮食,但,”护卫顿了顿,表情凝重,“卑职发现车辙印不太对,忆起戍边时抓获的走私商人,怀疑车中不只是粮食,恐有铁器。”

  “铁器?”

  听到此言,杨瓒打马上前,惊讶挑眉。

  去年,辽东都司重开互市,允许草原牧民前来交易。然大明同鞑靼的关系实在不好,三天两头就要打上一场,走私商人不论,就官方而言,压根不会做生意。

  瓦剌离得远,又被鞑靼阻隔,更不可能派队伍市货。从互市得益的,唯有朵颜三卫和归降的女真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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