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_

  当日,顾同知同杨御史秉烛夜谈,三更未歇。

  翌日清晨,顾同知离双屿港,往钱仓所同熊指挥使汇合,率兵船往海上剿匪。

  杨瓒过午方醒,看着飞落在地的公服,叹息一声。

  回京后,又得重领官袍。

  好在常服不缺,否则,怕要穿着麒麟服回京。闹不好,又是一条弹劾的罪名:妄自尊崇,目空朝中!

  天子赐服,逢大典可穿,内阁三位相公皆是如此。

  一个四品佥都御使,敢将赐服当常服穿,不参你参谁?

  默然半晌,杨瓒勉强起身,扶着腰背,摸摸颈上的牙印,嘶了一声。

  他从不晓得,顾同知有这爱好。

  好在自己牙口也不差,该咬的,通通咬了回去。

  翻开箱子,取出一件团领常服,配上素金带,乌纱暂且搁在一旁,抓过散在肩上的黑发,杨瓒不禁苦笑。

  错估实力,举胳膊都有些困难。束发,实在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如此来看,长随实在很有必要。

  王主事来见时,杨御史穿着常服,只以布带系发,虽不合规矩,倒也另有一种潇洒。

  放下簿册,王主事蹙眉。

  看看脸色略有些白,坐姿不太对劲的杨瓒,到底开口问道:“佥宪可是身体不妥?”

  “本官无事。”

  “佥宪,讳疾忌医实不可取。”

  “本官没有。”

  “下官略通岐黄,可为佥宪诊脉。”

  “多谢,本官很好,完全无事。”

  杨瓒固执己见,王守仁劝说无果。

  观杨瓒神情,除脸色白了些,似无大碍,也不好坚持,只在离开时吩咐卫军,如佥宪有异,立即遣人来报。

  “是!”

  门外的声音,杨瓒隐约听到几分。

  感激之余,默默望着屋顶,覆上颈间,不禁满面“悲怆”。

  这种夙愿得偿,该高兴还是找个墙角哭一场?

  美人关难过,古人诚不欺我。

  悲怆半晌,忽忆起耳边那声“四郎”,杨御史僵住,很不争气的石化,心跳指数直线飙升。

  人言玫瑰有刺,哪里晓得,牡丹才真的扎人。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哪个说的?

  站到面前来,保证不打死!

  正德元年,八月甲戌,江浙卫所忽调动十余艘兵船,往两省交界处,缉拿海匪。

  同日,南京镇守太监傅容、浙江镇守太监刘璟及司礼监少丞刘瑾,联合向南京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发难,言有证人证词,证实三法司录罪囚情不遵严法。

  “罪重者妄纵,罪不实者重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