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_

  “如不收敛,日后必追悔莫及。”

  弘治帝宽厚仁慈,对官员贪墨也是深恶痛绝。

  朱厚照看着胡闹爱玩,实际心清目明,性格类太宗皇帝,嫉恶如仇,极为刚硬。

  户部光禄寺贪墨,必不会全装进自己口袋,朝廷上下,凡是沾点关系,都能得到好处。

  中饱私囊尚且罢了。

  用朝廷的钱,为自己铺路拉关系,别说朱厚照,弘治帝知道了,都得再气死一回。

  有人给李东阳送礼,刘健和谢迁自不会落下。

  三位阁老对坐,一人神情淡然,拂过长须。两人端起茶盏,貌似镇定,实则都有几分尴尬。

  换成旁人,刘健谢迁必不会如此。面前是李东阳,想不尴尬也难。

  同为阁臣,宦海沉浮,共事多年,对彼此都很了解。

  通俗点讲,谁不知道谁啊。

  李东阳的性格,一向是谋定而动,少有同人撕破脸。

  如今日这般,将私底下的事直接摊开,放到到台面上,实是破天荒头一回。

  “依宾之之意,此事该当如何?”

  “无解。”

  李东阳摇头,叹息一声。

  “雏凤清鸣,终有振翅高飞之日。你我三人,恐难追及。事已至此,不如尽己所能,为天子扫清前路。他日致仕归乡,总能得一份旧情。”

  简单几句话,无异于铜钟敲响,震得刘健谢迁耳际嗡鸣。

  “何至于此?”

  “于乔不信?”

  谢迁沉默了。

  正是因为相信,才会惊愕。

  刘东阳善谋,满朝皆知。

  能令他说出这番话,可见,事情必无太多转圜余地。

  急流勇退,方谓之知机,?

  刘建同样不语,心中作何想法,唯有自知。

  正德元年,八月丁卯,早朝之上,内阁首辅大学士刘健上奏,乞敕宗人府礼部,查找所收文案,召各王府长史入京,续修玉牒。

  “宗支繁茂,玉牒不容缺漏。今逢十年之期,当敕令续修。”

  “定式移文各王府长史司,子女请名受封,婚嫁薨故,违训惩戒,收回封赏,除官罢爵,皆应如式造册,考据详问,奏缴御前。”

  “如有错漏,当遣人过府,谨慎查补。”

  “参考旧案,禀奏新事,庶无缺漏,方可修辑。”

  刘健奏请完毕,朱厚照立刻点头。当殿下敕谕,令各王府长史司遣人入京,八月底必须启程,不得延误。

  “陛下圣明。”

  刘健行礼归班,李东阳继而出列。

  “陛下,臣有奏。”

  闻言,群臣都是一愣。

  刘阁老且罢,李阁老?

  今天刮的是什么风?

  “启禀陛下,臣查旧案,圣祖高皇帝朝,太宗皇帝为宗人府宗正,定有例,各王府长史,非进士出身者,历任九年方许保奏举荐。如入朝为官,需外放九年,考绩为优,方可调入京城。”

  朱厚照坐正身体,表情肃然。

  群臣竖起耳朵,均不太明白,平日里八风吹不动,非必要不出声的李阁老,今天这是怎么了。

  敲着势头,分明是打算找藩王府的麻烦。

  “臣乞陛下敕令,详查被保奏举荐之人。凡有违例,俱罢黜罚金,以儆效尤。藩王被蒙蔽,举荐属官,当由宗正出面,告以祖训。”

  藩王分封,无召不得离开封地。

  想坐稳王位,知道朝廷动向,必须打探京中消息。这一来,便需结交朝官,多送金银器物。

  然常年打雁,也有被啄眼的时候。

  遇上尘鱼甑釜一类的人物,非但达不成目的,反会受其累。闹不好就会被弹劾一番,告到御前。

  相比之下,举荐王府属官入朝,则保险得多。

  一日为长史司属官,便打上藩王府烙印,终身断不开关系。不说拴在一根绳上,背叛的代价也会相当大。

  因是圣祖高皇帝定下的规矩,知晓其中问题,也不能擅加更改。高举祖宗之法,抢了侄子皇位的太宗皇帝,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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