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_

  一甲三人,没一个是善茬。

  “下官愚钝,还请顾司业指点。”

  “王给谏可是认为本官表里不一,行事狠毒,违圣人教导?”

  “下官不敢,顾司业误会了。”王忠面现尴尬。

  顾晣臣轻笑,不以为意。

  若是半年前,他也会同王忠一般,认为趁火打劫不厚道,非君子所为。但是,苦读兵书,掌管武学,几番同杨瓒谢丕论事,视野不断开拓,为人处世,也随之发生变化。

  做大明的官,自当对国朝负责,对黎庶宽仁厚德。

  换做外邦,听话尚可以商量,不听话,如朝鲜这般,还有什么可说?

  按照杨佥宪之言,不怕坑,只怕坑的不够深。

  “王给谏,且附耳过来。”

  如要成事,单凭顾司业自身,把握不大。加上王忠,顺便给同行的锦衣卫透个口风,成功的可能性将高至七成。

  “本官之意,事情该这么办……”

  顾晣臣的声音越来越低,王忠的表情急速变化。

  到最后,一句“为国朝万民,天子定当欣慰”,王给谏终于抛开最后一丝犹豫,握拳表示,豁出去,下官名声不要,干了!

  接下来几日,顾正使和王副使一改先前态度,不提启程还朝,对接待官员变得和颜悦色。偶尔还讨论几句诗词歌赋,畅谈一番风花雪月,往使臣居处往来的官员,登时多了一倍不止。

  随来往增多,顾晣臣的计划开始慢慢实行。

  大网张开,众多官员自愿投入其中,互相联络,送出厚礼,只为见顾晣臣一面。

  地小国穷,没有大量金银,只能送人参药材。

  不过五日,送来的人参,足够太医院用上百八十年。分给朝中文武,完全可以一人一支,回家当萝卜啃。

  汉阳城内,暗潮汹涌。

  身在漩涡中心,李隆仍半点不觉,终日饮酒作乐,四处游玩。

  于此同时,南下的杨瓒,终于抵达江浙。

  官船在宁波府靠岸,当地官员得讯,皆快马飞驰而来。

  船停观海卫,宁波知府以下,临近州县官员均候在岸边。

  船板落下,两队卫军率先登岸,行动间,步履严整,威武彰显。

  卫军在岸上站定,手按刀柄,视线逡巡。地方官员颈后微凉,暗道一声:好重的杀气!

  很快,船板后出现三道人影,众人以为是钦差杨瓒,正要上前见礼。不想,话没能出口,都堵在嗓子眼里。

  蟒服玉带,白面无须。一左一右,两个紫衣长随。

  哪里是钦差,分明是久闻大名的刘公公!

  众人疑惑,刘瑾均看在眼里。

  为了今天,他特意穿上蟒服,系上玉带,就为壮气势,给这些地方官一个印象:咱家不好惹!

  刘瑾登岸许久,杨瓒仍未露面。

  众人面面相觑,观海卫指挥抱拳道:“请问这位公公,钦差人在何处?”

  刘瑾斜眼,“病了,不见人。”

  病了?

  “钦差何病,公公可知?”

  事实上,指挥更想问,到底是真病假病,真不能见,还是另有缘故。

  长随立即上前,喝斥道:“大胆!敢和刘公公这样说话!”

  指挥脸色涨红,双拳紧握,牙齿咬得咯吱作响。被一个奴婢喝斥,当真是奇耻大辱。

  刘瑾却是冷笑,见众人均面色不善,冷哼一声,架子摆得更高。

  咱家此来,不是和诸位讲理。为的是不讲理,集体开掐。

  不服?

  和咱家说没用,去找姓杨的。

  咱家不想挨抽,更不想挨刀子,所以,诸位洗净脖子,配合一下,撸袖子来战!

  此时,杨瓒正随兵船南下,绕过东霍山,前往定海。

  为免海匪察觉,官船大张旗鼓靠岸,兵船降下旗帜,绕远路暗行。

  番商得命,联络海匪,两次登上双屿岛,运送茶叶布帛,大量银饼。另送给谢十六手下三颗珍珠,都有龙眼大小,莹白圆润,是万中无一的珍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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