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_

  杨御史下意识搓搓胳膊。

  能否别这样?

  头皮发麻,想抽人啊!

  为免刘公公伤上加伤,杨瓒留下伤药,匆忙告辞。

  “杨佥宪?”

  碰巧,王守仁推开房门,见到杨瓒的表情,颇有些奇怪。

  “佥宪可是去见刘公公?”

  “正是。”

  杨瓒点点头。

  近段时间,刘瑾都不能见人,自己也不耐烦应付地方官员,但有的人递帖子,例如三司衙门大佬,总不好不给面子。

  让钱宁接待,明摆着得罪人。

  思来想去,唯有请王主事出面。

  “王主事,本官有事相托。”

  “佥宪吩咐即可,下官必竭尽所能。”王守仁拱手道。

  “甚好!”

  杨瓒颔首,笑眯了双眼。

  王守仁微微蹙眉,想起临行前谢郎中所言,不觉心头一动。旋即摇头,杨佥宪乃是忠君为民之人,纵用些冒险之法,也是为国考量。

  遇有难事,自己如能帮忙,固不可辞。

  何况,不过是同地方衙门交涉,算不得为难,可以解决。

  “佥宪放心,下官定不负重托。”

  “有劳王主事了!”

  谢郎中的提醒被抛到脑后,尚未体会到杨瓒挖坑水平的阳明先生,怀揣着一腔热情,大踏步向前迈进,主动踩进深坑。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刘瑾养伤,不能见人。杨瓒假托水土不服,每到驿馆必关门谢客。

  当地府州县衙递送的拜帖,都经王守仁过目,分门别类做出整理,录成三本名册。

  官职名字之后,除呈送的金银字玩,多添加政绩官声,甚至连为官期间的冤假错案都没落下。

  册子送上,杨瓒翻过一遍,不由得啧啧称奇。

  “王主事果真大才!”

  “杨佥宪过奖。”王守仁道,“下官只是记录,有功者当是钱百户。”

  简言之,他只是动动笔杆,做出整理。真正出力的,是早出晚归探访民情,护送钦差南下的锦衣卫。

  “本官不露面,当地官员可有不满?”

  “佥宪放心,下官已向诸人解释,非是佥宪怠慢,实是事出有因。”

  “哦?”杨瓒很是好奇。

  “一则,佥宪旅途疲惫,水土不服,不好打扰;二则,刘公公正怨气满腹,无事莫要近前为好。”

  恩?

  杨瓒眨眼,这两件事,可以联系到一起?

  王守仁点头,自然可以。

  “在河间府时,拜帖均送到刘公公面前,今番改成下官,不知情者必有猜测。”

  是刘公公真伤得见不了人,还是钦差终于雄起,顶住压力,给这恶阉好看?

  如是前者,足以拍手称快。

  如是后者,钦差避而不见,必是怕拖累众人。

  恶阉在天子身边伺候,在外尚罢,回京之后,寻机进谗,钦差吃挂落,前途黯淡,当面拜见的地方官员多会被划归“同党”,落不到好。

  金银表礼照收……必是奸宦逼迫,钦差无法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