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_

  谢丕眸光一闪,杨瓒动作更快,在谢状元动手前,先侧身让开两步,躲到顾榜眼身后。

  吃一堑长一智,再吃亏,当真是脑袋被门夹了。

  “君子动口不动手。”

  “你,我……”

  谢丕被气得咬牙,当初为何看走了眼?

  什么沉稳厚道,全都是X!

  一气之下,谢状元爆了粗口。

  幸亏谢阁老不在当场,否则定会气得吐血。

  吐完之后,手持家法,逮住谢状元,必须腿打折。

  能官至内阁,即便不如李东阳身手了得,也不比刘健为人剽悍,总要有几分看家本领。愤怒之下,下手难免会重些。身为源头,杨瓒八成也逃不过,必要挨上几下。

  伤上加伤,日子怎能好过。

  谢阁老不在,当真是万幸啊。

  杨瓒四十五度角望天,发出一声感叹。

  一切为了大明,谢阁老还当节哀。

  城头上,朱厚照斥压抑住满心激动,按照预定计划,离开城楼,登上御辇。

  张永谷大用紧随在旁,牟指挥使本想跟随,被天子挥退,只能遵旨,另遣人护送。

  “恭送陛下!”

  天子起驾,众人皆躬身行礼。

  朱厚照握紧拳头,不停告诉自己,不要紧张,千万不要紧张,稍有不对,就会在牟斌眼前露馅。

  御辇走远,牟斌直起身,皱紧一双浓眉,没想到,真被杨侍读猜对了。

  “顾卿。”

  “属下在。”

  “东安门那里,都安排好了?”

  “回指挥,皆按计划行事。”

  “多遣十人跟着天子。”牟斌顿了顿,道,“非必要,无需让天子发现。”

  “遵命!”

  “显武营,”提起内卫,牟斌有些不以为然,“都遣人看住,免得帮不上忙,还要碍手碍脚。”

  “是!”

  顾卿领命,离开奉天门。

  今夜不宵禁,宫城皇城,俱是灯火通明。

  街头巷陌,花天锦地,车马如龙。

  男来女往,熙熙攘攘,摩肩如云。

  靠近东安门,灯火辉煌,热闹更甚。

  摊位一个接着一个,彩灯一盏连着一盏。

  从街头望去,灿如繁星,五彩斑斓。交相辉映,更显光华夺目。

  每盏彩灯前,都有两三少女驻足,莺声燕语,妆点鼎沸声嚣,钗环彩裙,尽显红飞翠舞。

  南北各地的商人,说着官话方言,各举彩灯,吸引人群在摊位前停留。

  制灯的工匠耗费心思,翻新各种花样。

  绘在灯上的人物像,个个栩栩如生。

  美人峨眉娇颜,武将怒目虬髯。老者慈眉善目,孩童粉妆玉润。

  走马灯转动,一帧帧典故在眼前流动。或文人作揖,或武将策马,大有意趣。

  杨瓒行走在摊位间,看到一盏四面绘着美人的彩灯,灯匠别出心裁,美人相类,膝边繁花各不同。随轮轴转动,仿佛花开花谢,历尽春景夏荣。

  “杨贤弟。”

  正看得入神,肩头忽被人拍了一下。

  “看那边。”

  顺谢丕所指看去,杨瓒禁不住抽动嘴角。

  还真被这小屁孩跑出来了!

  同行几人互相看了看,神情都有些复杂。

  “事已至此,我等当依计划行事。”

  杨瓒压低声音,谢丕和顾晣臣微微点头,王忠和严嵩更不会反对。

  天子想出宫,十成十拦不住。

  为保万无一失,暗中有锦衣卫东厂,明里则安排长安伯府和学士府的家人。

  杨瓒和谢丕几人,负责同天子“偶遇”。

  遇上后,必要步步跟紧,绝不能让朱厚照溜掉。

  天子想玩,就让他玩。

  怎么玩,到哪里玩,必须仔细思量,制定最佳路线,确保不出丁点差错。

  见到杨瓒,朱厚照半点没有偷溜出宫,被人撞见的尴尬。反举起一盏钟馗捉鬼彩灯,高兴道:“杨侍读,真是巧!你瞧这个,比宫灯更要精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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