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_

  唯有一名醉汉,始终不依不饶,偏要掌柜怀里的一小坛,怒眉瞪眼,甚至要明抢,着实有些无理。

  掌柜不多说,指着墙上的几首诗词,意思很明白:想喝也不难,照着上面留几行字,必能舀上一碗。

  醉汉起身走到墙壁前,眼睛瞪大,先看题字,再看落款,憋得满脸通红,硬是说不出半个字来。

  “这酒,壮士用是不用?”

  客栈众人哈哈大笑,更有人借机起哄。

  壮汉脸色变得酱紫,崩不住,蒲扇般的巴掌挥出,重重甩在掌柜的脸上。

  一声脆响,掌柜倒退两步,酒坛砸碎在地。

  热闹的大堂瞬间安静下来。

  “老五!”一名满脸虬髯的魁壮汉子厉声道,“喝了几碗酒,就不知道自己是谁?!给店家赔礼!”

  掌柜半边脸通红,印着清晰的掌印,很快肿胀起来。眼睛被挤成一条缝,耳际嗡鸣,半晌动也不动。

  “大哥,是这店家不识好歹!”

  “赔礼!”

  壮汉用力拍在桌上,瞪着老五。

  一是为他酒醉惹事,引来京卫衙役不好收场;二是因他不识场合,当着兄弟的面顶撞,落自己脸面。

  老五跟在他身边十几年,走南闯北,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出海,辛苦挣下一份家业。

  过命的交情,不是太过分,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这里是哪?

  京城!

  为几个番商手里的东西,他们从南京跟到北直隶,好不容易找准点子,确定番商的落脚处,准备上元节时动手。

  这个紧要关头,老五偏要惹事,跟来的几个也不知道好歹,还要用话激他,等回到船上,有一个算一个,都扔进海里泡上几天,好好清醒清醒脑子!

  “客官莫要动气,说到底,是小老儿不对。这位壮士好酒,酒窖里还有没开封的坛子,这就让人送来。”

  疼得吸凉气,掌柜仍尽量陪着笑脸。

  和气生财。

  想要生意兴隆,就得有眼色,会看人。

  这五个大汉都是一水的劲装,腰束黑皮带,肩宽背阔,袖子挽起,胳膊上全是腱子肉。

  满脸的煞气,看那块头,寻常京卫不是对手。

  开客栈做生意,惹上这些凶人,实为不智。

  本地的倒还好,凭着福来楼住过探花郎,墙上还有进士老爷题字,顺天府的衙役总会给几分面子。如是顺天府外来的,还是息事宁人为好。

  这几个壮汉,看着像北地人,说话却带着南地口音。

  逢上元节,南来北往的客商汇聚,说不得就是哪位大商的护院镖师。气急给他一刀,连夜走脱,哪里说理去?

  到时候,告状找不到嫌犯,发下海捕文书也是无用。

  归根到底,对方纠缠不假,也是他得意太过,明知是个醉汉,还要话赶话,引来这场是非。

  脸上这一巴掌,全当是给他提醒。

  想想状元楼,五十年光景,在京师里数一数二。

  结果呢?

  遇上事,还不是被贴了封条,掌柜一家老小死的死,散的散,都没能落得好下场。

  做人不能忘本。

  得意忘形,自以为了不得,转眼就要招祸。

  思及此,掌柜压下郁气,好话说了一箩筐,总算让老五挽回面子,不再像要拔刀shā • rén 。

  “你这老头倒是识趣。方才是我莽撞,银子拿去,再送好酒来!”

  老五冷哼一声,取出一枚银锭,直接丢进掌柜怀里。

  待伙计送上酒坛,拍开泥封,猛灌一口,登时哈哈大笑。

  “好酒!”

  听到楼下喧哗,杨瓒几人都有些好奇。

  王忠最先起身,看明白情形,立时眉眼倒竖。严嵩站得近,见他要冲下楼,忙一把拉住。

  “严兄为何拉我?京师重地,岂容此等恶人猖狂!”

  王忠执意要冲下去,严嵩实在拉不住,只得向杨瓒三人求助。

  “王兄,此事暂已了结,不好再插手。”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