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_

  房门合上,伙计探头瞅一眼,眼珠子转转,记下房号,当即寻到马棚,找到两辆披着油布的骡车,四下里打量,连车辕都摸过一遍,始终没寻到奇怪处。

  没有办法,只得到厨下再提一壶热水,吩咐杂役准备面饼肉干,再设法到二楼打探。

  客房内,两名汉子双手抱拳,瓮声道:“见过老爷!”

  “几位辛苦。”

  平和的嗓音,俊俏的面容,蓝色圆领儒衫,同色四方平定巾。

  上座的不是旁人,正是从京城离开,至宁夏侍父疾的闫璟。

  “此事早有安排,父亲病重时日,是谁擅自揭开,坏了大事?”

  “回老爷,是那商户家自作主张,属下闻讯,事情已闹得沸沸扬扬,来不及收场。”

  “自作主张?”闫璟眯起双眼,“商人忘义。如何积攒下钱财,他是忘得一干二净。见我父被贬,涿鹿本家树倒猢狲散,便以为闫氏将踣不复振,打算将计就计,另觅高枝?”

  几个汉子手心冒汗,不敢言语。

  比起重病的闫桓,他们更怕闫璟。在京城时,尚未如此。此番再见,都觉闫璟有不小变化。虽是面带春风未见动怒,目光扫过,却会让人头皮发麻。只是瞬间,也会颈后生寒。

  猎户出身的家人,不自觉想起早年见过山蛇。

  最毒的那一种。

  被咬上一口,药石无解,只能等死。

  “此事做得有些急了。”

  闫璟摇头,如他能早到几日,还能设法补救。如今也只能行此下策,用那两人的命稍作弥补。

  多年前埋下的棋子,终究还是废了。

  父亲现又病重,安化王府处只能另想办法。

  “可惜。”闫璟道,“既另起心思,再用不上,便提前扫尾,免得另生枝节。派人去寻,找到了,你来办吧。”

  “是。”

  一句话,决定了行商的生死。

  汉子没有多留,片刻离开上房,分头行事。

  察觉不对,伙计忙寻到客栈外的皂吏,言明几人动向。

  “快着些,迟了来不及!”

  饶是如此,巡检带人赶到时,向北的汉子尚未出城,南去的已不见踪影。

  闫璟早令老仆结账套车,离开涿鹿,快马加鞭向赶往宁夏,自是更寻不到。

  看到被五花大绑,押往县衙的三个汉子,皂吏只是遗憾,巡检则是眉头紧皱。回到县衙,当即寻上大令,递出从汉子身上寻到的腰牌。

  见到牌上刻印,县令顿时一惊。

  “莫不是伪造?”宁夏边军怎么会跑到涿鹿。

  巡检摇头。

  “卑职出身边军,曾戍宁夏中卫,不会认错。”巡检道,“以卑职之见,暂将三人押入大牢,不急审讯。先遣人报送府衙,再做打算。”

  “不可行。”

  县令摇头。

  事涉及两族,死了两条人命,总要给出一个交代。

  更重要的是,事涉今科探花,翰林院侍读杨瓒。

  人不在京城,不代表消息闭塞。

  杨瓒入弘文馆讲学,得先帝御赐之物,打昏庆云侯世子的消息,早已不胫而走,涿鹿县令亦有耳闻。

  如不能将此事处理好,恐将落得个里外不是人。

  百姓会骂他,朝中的言官不会放过他。

  自家祠堂前死人,还是挂在功名坊上,晦气不用说,寻不出“真凶”,两姓必成世仇。只要杨瓒在天子面前说几句,他这乌纱怕要戴不住。

  巡检劝过两回,县令始终摇头。

  巡检正想再劝,忽见一名文吏穿过三堂,急道:“大令,杨氏族长和孙氏族长,连同两族二十余名老人,联名状告命案,请县衙缉捕真凶!”

  “两族联名?”

  巡检惊诧,前头不是说,孙家人要杨家偿命,杨家人抬着棺材堵在孙家祠堂前?现在怎么又一同告状?

  县令苦笑,道:“王巡检,现如今,你可明白?”

  此事非但不能拖,更要快。至于腰牌之事,可同时遣人上告府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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