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_

  在长安伯府养病,便是“同锦衣卫过从甚密”,心怀不轨,隔三差五就要被骂一场。

  杨瓒自认不是神仙,也没内阁三位相公的肚量,必须记仇!

  天子一锤定音,番僧继续在诏狱关押。

  牵连到鞑靼,庆云侯自身难保,是否能够翻身,没人能够打包票。然侯府历经四朝,在朝中关系广布,是否还有后招,同样无人敢轻易断言。

  上言的文官退回队列,握紧朝笏,轻易不敢再言。

  短暂的沉默后,户部郎中史学出班,奏请水陆粮运之事。

  “凡运河水道,最为要害。然闸官卑微,往来官船豪商得以擅自开闭水闸,阻塞河道,妨碍粮运。”

  “前番户科查明,济宁州豪商擅开南旺闸,停舟水上,阻滞军粮运送。一介商人胆敢如此,况往来官船!”

  “为革除弊端,臣请升各运河水闸闸官品级,于每年粮运繁忙之时,下各府州县衙门主事至水闸监督。严督官夫按时开闭,如有违令,擅自开闸,阻滞粮运者,必严惩不贷!”

  史郎中话音落下,杨瓒揉腰的动作骤停,控制不住的睁大双眼。

  朱厚照没有马上表态,转而垂询三位阁臣意见。

  刘健三人再次眉尾高挑,眼中闪过疑惑。比起之前早朝,朱厚照的变化实在有点大。

  “回陛下,臣以为,史郎中之奏乃利国之举。可准。”

  “好!”

  刘健话落,朱厚照立即点头,极是干脆。当殿发下敕令,准史学所奏。

  群臣默然,头上都冒出一个硕大的问号。

  经历太多次变故,一时半刻不敢断定,这位少帝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整场早朝,李东阳一直没说话。

  直到宦官高宣退朝,才同刘健和谢迁低语两声。

  “真是如此?”

  “不假。”

  三位阁老言简意赅,马尚书在场,也未必能参透话中含义。

  正同王忠并行,迈上金水桥的杨瓒,突然后颈一凉,停住脚步,回头张望,满脸疑惑。

  “杨贤弟?”

  “无事。”

  控制住搓胳膊的欲望,杨瓒摇头,告诉自己应该是错觉。

  行到奉天门前,后颈再生凉意。

  杨瓒驻足,凝眉看向阔长的石路,真是错觉?

  

  第五十六章 家中来人

  

  弘治十八年十月癸未,京城大雨。

  早朝结束,杨瓒急匆匆赶至弘文馆。

  雨势渐大,夹杂着黄豆大小的冰粒,接连不停的砸下。

  从奉天殿到思善门,杨瓒一路小跑,官服外的罩袍仍被湿透。雨帽被冰粒打得噼啪作响,杨瓒不得不用手扶住帽檐,才勉强支撑到偏殿。

  “杨侍读这边走。”

  引路的中官比杨瓒还要狼狈,来不及擦去脸上雨水,急匆匆唤来殿内的小黄门,送上干燥的布巾和热茶。

  “陛下尚要至乾清宫换服,两刻之后才能到。”

  中官退出偏殿打理的空当,另一名中官送上热茶,对杨瓒道:“杨侍读先喝两口热茶,暖暖身子。”

  “劳烦了。”

  杨瓒冷得直打哆嗦,茶盏端在手里,杯盖颤巍巍撞出几声脆响。

  “杨侍读客气。”

  中官拢着衣袖,笑得和气。

  顾不得茶仍有些烫,杨瓒一口灌下半盏。

  茶水从喉咙滚入胃中,一股热气登时充满胸腔。冰凉的双手开始回暖,杨瓒长舒一口气。

  “杨侍读若不嫌弃,这是咱家的手炉。”中官道,“陛下未至,偏殿不许生火。十月间也不燃地龙,您先将就些。”

  “公公好意,本官谢都来不及,怎敢嫌弃。”

  杨瓒笑着谢过,接过小巧的手炉,拢在怀里。浸透骨髓的寒意渐渐被驱散,听着窗外的雨声,不由得有些恍惚。

  “尚未问公公高姓?”

  “咱家一个奴婢,当不得什么高姓。”中官笑道,“咱家韦敏,在内官监做事,平时不在偏殿伺候。今遭逢陛下万圣节将至,姚公公被调去承运库,咱家才得了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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