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_

  内阁三位相公察觉不对,知晓必有人在暗中推动。然锦衣卫和东厂的行为确实有些出格,引来群情激奋,齐声鞭挞,三人也不能站在百官的对立面,这让揪出背后主谋更加困难。

  每日上朝,朱厚照都是一个头两个大。

  听着御史给事中各种“直言”,恨不能搬起龙椅直接砸过去,砸死一个算一个!

  鞑靼奸细不查,京师大火不说,无家可归的百姓不管,反倒帮着疑犯说话,就差指着他的鼻子骂“昏君”,这是想干嘛?

  正事不理,专门揪着末节不放,长没长脑袋?

  幸好龙椅够重,以朱厚照的力气搬不起来。否则,必将有朝官血溅奉天殿,名留青史。

  漩涡之中,文武群臣各怀心思,内阁三人轻易不做表态。本该处于风口浪尖的杨瓒,则向吏部告假,留在长安伯府调养。

  吏部条子下来之后,杨瓒拖着病体,亲自料理杨土的丧事。因为天气渐热,尸身不能久放,无法立即归乡,只能安葬在城西,待告知杨土父母,再议迁坟之事。

  养病时日,杨瓒未见得悠闲。

  诏狱提审人犯,所得口供繁多,线索纷杂。杨瓒每日翻阅供词,所得却是不多。

  京城起火点,锦衣卫已查明两处,一处是杨瓒家宅,另一处竟在寿宁侯府。杨瓒很是诧异,脑海中闪过几个念头,最后只抓住一个。

  这日,杨瓒翻过疑犯的供词,对顾卿道:“纵火之人九成都是弃子,主谋定不在京城。”

  顾卿看着杨瓒,问道:“杨侍读可是发现了什么?”

  杨瓒放下供词,捏了捏额角,道:“不过是以己度人。”

  “以己度人?”

  “若是下官行此险策,必会如此。”

  顾卿不言,若有所思。

  杨瓒继续道:“如要搜查京城内应,该查查最近有哪些朝官和家眷离京,路引都是开到哪里,若是去北边,具体是到哪个州府。”

  “离京?”

  “三月之内俱都应查。”杨瓒道,“再者,千户该请牟指挥使遣人至孝陵卫,拜会一下寿宁侯。”

  闻言,顾卿挑眉,杨瓒勾起嘴角,手指擦过杯沿,笑容微凉。

  

  第五十二章 杨侍读问话

  

  弘治十八年八月丁未,泰陵大部竣工。

  兵部查给赏文册及留守六十八卫小册,言孝陵卫勾军不足,请择一留守京卫充泰陵卫。

  奏疏递上,天子亲敕,改忠义左卫为泰陵卫,另置泰陵陵户四十户,人丁百余,移往笔架山建屋耕种,世代护卫陵寝。

  与此同时,有旨意传至茂陵,令寿宁侯同建昌侯即日迁往泰陵,不得延误。

  “侯府长史以下皆充泰陵卫,改籍军户。”

  圣旨念完,寿宁侯脸颊颤抖,双拳紧握,怒气难掩。建昌侯则是面若死灰,表情麻木,跪地谢恩,如同幽魂一般。

  “两位侯爷,接旨吧。”

  中官奉上圣旨,并未马上离开,而是侧过身,对身边的束铃低语几声。

  束铃低头应诺,转身离开木屋。

  很快,简陋的木屋外传来阵阵嚎哭,似欲撕心裂肺。

  得知要充入泰陵卫,后裔子孙都在军籍,世世代代守在大山之中,两府属官家人再顾不得规矩体统,纷纷哭天喊地,大声嚎啕。

  只是随张氏兄弟守陵,尚有脱身的希望。改为军户,经兵部造册,再无转圜余地。不少人经不住打击,竟哭得昏了过去。

  “大胆!”

  得束铃回报,中官大怒,尖利着嗓子,喝斥道:“天子隆恩,尔等不知感激,叩谢圣主,反跪地嚎啕,成何体统,想抗旨不成?!”

  随中官喝斥,卫军长刀纷纷出鞘。

  雪亮刀光闪烁,哭声为止一顿。

  片刻后,多数人不敢再哭,认命的收拾包裹。唯有几个寿宁侯的“亲信”仍在哽咽,脸带怨色。

  中官眯起眼,冷笑道:“真有想抗旨的?来人,给咱家绑起来!既不能感沐圣恩,为大行皇帝守陵,便和刑部的囚犯一起发到北边,和鞑子拼命也好,屯田服役也罢,都是为国尽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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