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_

  南镇抚司也就算了,偏偏是北镇抚司,还是主管诏狱的那一位!

  吃饱了撑的吗?

  “果真是年头不对?”

  刘寺正一边嘀咕,一边望向天空。

  方才还是晴空万里,现下已是阴云密布,又有一场暴雨将临。

  按照刘寺正的指引,杨瓒穿过两条长街,问过三名路人,才寻到锦衣卫承天门指挥千户所。

  单看建筑外观,实在很难同“天子亲军”联系起来。

  明朝官员不修衙,文武通用。锦衣卫负责稽查百官,更要以身作则。抓别人贪污犯罪,自己总不好大张旗鼓的砌墙修房子。

  只不过……

  杨瓒抬头,视线溜过墙头,半晌无语。

  墙面斑驳尚可以理解。大门破损,门轴轻微断裂,也不是问题。就算门板不翼而飞,也没谁脑子发抽,敢闯锦衣卫的空门。

  问题是,墙头的草长到两掌长,随风摇摆,那叫一个婀娜多姿。

  不能拔一拔?

  毕竟身在皇城,好歹注意一下形象?

  杨瓒在门前站了好一会,两三队校尉力士打眼前走过,时不时都要看他一眼,目光很是奇怪。

  青色官服,打鸂鶒补,束乌角带,应该是个七品文官。悬着出入禁门的朝参牙牌,有极大可能是个翰林编修。

  一名在宫门前见过杨瓒的校尉立即想起,先时顾千户至翰林院办事,就是为了这个杨编修!

  “可是杨编修当前?”

  “正是。”

  “杨编修稍待。”

  校尉得了准信,当即前往内堂禀报。

  不过几息时间,杨瓒就被请进千户所。带路的校尉很是客气,杨瓒心里有了底。看来,之前锦衣卫上门,应该不是自己犯事。

  同斑驳的外墙不同,千户所内又是另一番景象。

  绕过虎啸影壁,地面均铺着条石。

  五间厅堂,梁栋檐桷均有青碧绘饰。屋脊蹲伏瓦兽,不见半分安详,倒如凶兽般狰狞。

  正堂门大开,顾卿却不在堂内。

  “杨编修,这边请。”

  校尉在二堂前止步,另有一名佩素银牙牌的锦衣百户引路。

  “劳烦。”

  杨瓒拱手,很是客气。

  百户笑得亲切,“杨编修客气。”

  比起沉默不言的校尉,这名百户很是健谈。

  “在下钱宁,早闻得杨探花大名,今日能得一见,实是有幸。”

  “岂敢,杨某不才,钱百户谬赞。”

  杨瓒笑笑,不得罪他,也不想同他过于亲近。

  身为天子仪卫,锦衣卫的相貌身材都不错。但钱宁此人,总给杨瓒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如太子身边的刘瑾,一样不得杨小探花的眼缘。

  下意识的,杨瓒想避开此人,越远越好,脸熟都没有必要。

  钱宁仍在滔滔不绝,半点未察觉杨瓒的敷衍。

  说话间,两人已穿过演武场,行至二堂。

  堂门依旧大开,数名校尉力士分列两旁。

  见到钱宁,一名校尉上前,抱拳行礼,道:“钱百户请止步,指挥使亦在堂上。”

  杨瓒发现,提到指挥使三个字,钱百户不自觉的压下唇角,惧意之下,似藏有一丝恨意。

  “杨编修,有缘改日再叙。”

  百户是正六品,编修则是正七品。文武有别,锦衣卫的地位却更加超然。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钱宁对杨瓒过于客气,更让后者下定决心:日后遇到这个钱百户,必须绕道走。

  “杨编修请。”

  校尉手按刀柄,请杨瓒进堂。

  不知为何,杨瓒心中突生一丝紧张。借着宽袖遮掩,握了两下拳头,深吸一口气,总算将突起的烦躁压了下去。

  与设想不同,室内并非只有牟斌和顾卿。

  地上跪着四个人,两侧各有百户校尉分立,气氛委实有些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