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_

  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张皇后默然。

  “母后,舅舅只想着李郎中的上言,可曾想过母后?”

  “你是说?”

  “内阁没有抄送的朝臣奏疏,舅舅知道得一清二楚。现下父皇不知,还可转圜。若是父皇知晓,母后可曾想过后果?”

  “我……”

  张皇后神情微怔,寿宁侯的哭诉和朱厚照的话充斥脑海,颠来倒去,已不知如何是好。

  见状,朱厚照暗暗松了口气。

  李相公果真料事如神。

  不是李相公提点,当真不知该如何同母后应对。

  未料事有不巧,张皇后刚有松动之意,即有宫人禀报,文华殿中官马永成求见太子,说有急事。

  “马伴伴?”

  朱厚照微愣,什么事这么急,不能等他回文华殿再说,偏要寻到坤宁宫。

  张皇后亦是皱眉,但人既然来了,总要见见。

  “奴婢拜见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弯腰走进暖阁,马永成即刻跪倒,像是被人打折了骨头。

  内廷规矩大,皇后可以随便哭,宦官宫人却是轻易不能掉眼泪。哪怕挨着板子,也不能大声嚎。

  “马伴伴,怎么回事?”

  见到马永成的样子,朱厚照拧眉。

  “回殿下,方才司礼监来人,将刘瑾带走了。”

  司礼监?

  “为何?”

  “回殿下,未说缘由。”回忆起当时情形,马永成微微打颤,颇有兔死狐悲之感,“是刘辅带人,二话不说,绑了就走。刘瑾要见太子,直接被堵嘴。奴婢想问明缘由,险些一并被绑。”

  朱厚照尚未出声,张皇后已是怒急。

  这是什么规矩?

  未通禀太子,直接闯文华殿拿人,可有将他们母子放在眼里!

  说句不好听的,打狗还要看主人!

  “钱兰。”

  “奴婢在。”

  “你和这奴婢去司礼监,传本宫的话,将刘瑾带来坤宁宫。”

  “是!”

  钱兰领命,马永成不敢立刻就走,眼巴巴的瞅着朱厚照。见后者点头,才忙不迭起身,跟着钱女官退出暖阁。

  “母后……”

  朱厚照张张嘴,不知该如何劝说张皇后。事出突然,没有李东阳提点,哪怕知道不妥,也是无计可施。

  张皇后郁气难消,司礼监正好成了出气筒。

  不能拿李梦阳如何,还不能处置几个奴婢?

  仔细想想就不难发现,司礼监敢直入文华殿,其中必有缘故,最大可能便是奉天子之命。奈何张皇后正在气头,便是想到也顾不得了。

  不出了这口气,她连觉都睡不着。

  几个奴婢,还能翻上天不成!

  司礼监暗室内,一灯如豆。

  刘瑾瘫坐在地上,面色惨白。

  提督太监王岳和掌印太监戴义分坐上首,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宦官拢着袖子,上下扫着刘瑾,很是不怀好意。

  “可能让他开口?”

  “您瞧好吧。”

  老宦官抽出手,应得爽快。

  刘瑾抖得更加厉害。

  除了天子下令廷杖,内廷处置犯错的中官和宫人,向来不许见血。

  老宦官品阶不高,却是在司礼监暗房呆了半辈子。但凡落在他手里,不死也要脱层皮。

  “刘瑾。”戴义冷声道,“你可知嘴不严实是什么罪?”

  “戴公公,奴婢冤枉!”

  “冤枉?”戴义仍是冷笑,“当日暖阁中,除了你和谷大用,伺候的只有宁公公和扶公公。天子说的话,隔天就传遍京师,必是有人嘴不严实。”

  “谷大用是个棒槌,你可是机灵得很。”王岳半眯着眼,烛光摇曳下,满脸沟壑,难掩阴沉。

  刘瑾汗流浃背,嗓子发干,想要争辩,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推到宁瑾和扶安身上?

  哪怕出了司礼监,也是死路一条!

  谷大用……对,谷大用!

  “不是奴婢,是姓谷的,谷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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