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原乱_

师映川就点了点头,脸色缓和下来,他知道这二人都是雏儿,又是年轻人,面皮薄,出了这种事,哪里肯让旁人插手,以季平琰的性子,来向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求助也是正常,当下就道:“好了,男子汉大丈夫,用不着这么婆婆妈妈的,我现在就跟你过去看看。”季平琰听青年这么说,心里就安定了几分,忙道:“刚才见阿心晕过去,我怕他在我离开的时候万一醒了,自己强撑着起来,反倒不好,因此索性就点了他的穴道,让他安稳卧着,等我回去……父亲,咱们这就走罢。”师映川点头,就叫来侍女说了一声,讲明自己是去白虹山,去去就回,这才出了千莲殿,季平琰唤下白雕,让师映川坐在上面,自己赶往白虹山,白雕振翅而起,飞得极是平稳,师映川纵然身子不便,坐在这上面却也十分安全,更无颠簸,不过一会儿的工夫,白雕便飞到了白虹山,季平琰随后赶到,当下就忙忙扶着师映川前往梵劫心所在之处。

进到室内的时候,只觉得一片安静,没有半点声音,倒有些好闻的酒香,桌子上还放着酒壶杯子之类的物事,并几碟醉螺等下酒的小食,师映川被季平琰搀扶着,脚下稳稳走向大床,目光一扫,就见帐子紧掩,两只皂色薄底鞋子东一只西一只地歪在脚踏上,地上一件素色外衣和一件中衣胡乱堆着,季平琰也看见了,顿时脸上一红,忙用脚一踢,顺势就将衣裳匆匆踢进了床底,师映川见状,不觉哑然一笑:平日里任凭再怎么老成,到底也还是个孩子啊……

这个念头只是在脑子里一转即逝,师映川顿了顿,就伸手去揭帐子,季平琰自然不会让他自己动手,忙替他把帐子勾起,如此一来,床内的景象便一览无余,只见梵劫心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幅轻薄的丝被,微露些许白皙的肩头,清逸如画卷般的脸略显苍白,一头光润的黑发散乱在枕上,眼睛是睁开的,已经醒了,帐内明显有些淡淡的房事后特有的气味,其中还依稀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梵劫心乍然见了师映川,脸上就僵着,却不出一言半语,只闭上了眼,师映川知道他现在势必心情十分复杂,便温言道:“是不是眼下很不舒服?没事,一会儿便好了。”就吩咐季平琰取洗澡水来,季平琰听了,就忙出去叫人准备,师映川站在床前看着梵劫心,道:“平琰是个很好的孩子,你们两人这些年来也相处得不错,方才他急急忙忙去找我,我听说了这件事,一方面觉得你们年轻冲动,一方面倒又觉得有些安心。”

室中并无旁人,梵劫心眉若春山,双眼闭着,眉心微皱,看不出喜怒,片刻,忽轻轻道:“映川哥哥……”那语调幽幽暗哑,仿佛在强自抑制着什么,偏偏又还是透出一抹掩饰不住的刻骨悠思,听得师映川一顿:这个称呼,已经很久没有过了……梵劫心停顿片刻,终于平静了语气,道:“……映川哥哥,我小时候,以为日后自己一定是与你成亲的,直到刚才,才是真正让自己断了这个念头。”他声音略带些嘶哑,浑不似平日里那样清朗如玉击,师映川闻言,指尖不自觉地微微一动,似一粒石子落入水中,漾起一圈波澜,然而这终究只是那么一瞬而已,师映川的脸上一片平静,注视着对方洁净瑞秀的容颜,摇头说道:“傻孩子……”梵劫心这时睁开眼睛,那眼神淡淡,又有着言语无法形容的复杂,那是无限悠长的回忆与情思,似湖面轻缓的涟漪,又静静沉寂,终止于波心,这时外面一阵脚步声响起,下人将浴桶抬到屏风后,兑好热水,这就出去了,就见季平琰快步走过来,师映川就吩咐道:“把他抱进水里。”

季平琰听了,忙轻轻掀开被子,就见梵劫心赤着身体,身下的褥子上血迹斑斑,两条腿间亦有些许猩红,师映川立刻将床头丢着的一件薄衫抓起来盖到梵劫心身上,接着就冷哼一声,看着季平琰,轻叱道:“你这个混帐小子,居然这样不知轻重!”季平琰脸上浮起一片惭愧难堪之色,不敢辩驳,忙弯腰将梵劫心抱起,梵劫心现在还被点着穴道,不能动弹,更不能抗拒,只能任凭少年抱起自己,季平琰抱着对方,快步走到屏风后,将怀里的人小心放进水里,这时师映川缓步走到屏风另一面,隔着一道屏风有条不紊地指导着季平琰应该怎么做,季平琰从未做过这种事,听着师映川的话,笨拙地将手指探入梵劫心体内,将灌进里面的东西导引出来,见梵劫心只是沉默,皱眉忍痛,便低声道:“都是我的不是,你莫要生我的气,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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