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原乱_

一时间心头越发平静,这就是眼界决定心胸,当其他人还在为眼前琐碎利益而挖空心思算计之际,师映川已经有了超出普通人不知多少的宏大视野,超出世俗的范畴,这也就决定了他所追求的目标也不是普通人能想象,他突然间觉得有些莫名地可笑,当下不再说一句话,连晏勾辰也不曾招呼半句,就这么大袖一甩,直接走了出去,外面冷风扑面,顿觉清爽,就此回到自己的玉和宫,侍女迎上来,为他脱了外袍,换上家常衣裳和软缎便鞋,师映川上榻坐着,不再想别的事,只闭目打坐,将心神沉静下来,却忽听宁天谕道:“……你现在还认为晏勾辰此人尽在你掌握之中么?”师映川睁开眼,却没有像从前那样反驳,事实上,他一向都很信任自己的枕边人,也相信他们对自己的心意,然而,在陆续见识到千醉雪与宝相龙树那于不动声色间施行霹雳手段的事实之后,师映川已经不会再用平实中矩的心态来考虑一些事了,一时间他眸子幽深不见底,淡淡一哂,道:“你放心,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完全顺从我。”

师映川洞若观火,他这些年人情练达,越发看透人心,当下说着:“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虽然针对的只是天子统辖之内的人,但放在我身上,也是一样,只不过我不必像那些臣子一样小心谨慎罢了,可道理却是相通,我自问从十多年前与他结识以来,直到现在,对他的帮助之大,已经难以说清,但只要有些事情触及到他的心事,大概就会使他不满、猜忌,别看我助他登基为帝,助大周对外扩张,走到如今这一步,但君王就是君王,不能以常理揣测,历史上呕心沥血辅佐君主,最后却落得身死族灭下场的人,莫非还少?无他,只因为天子或是警惕其功高震主,或是厌其专权独断,总之,必是能找出各种理由的……这就是君王的本性!”

宁天谕冷笑:“这何止是君王本性,也是人的本性,永远不忘别人的得罪触犯之举,却很少会记得对方的功劳好处,今日那老儿既死,晏勾辰或许无心动他家人,而你一句话之下,就是赶尽杀绝,晏勾辰心中岂会不生芥蒂?这些年来,类似的事情只怕数之不尽,晏勾辰即便对你确实有情,但他一想到头上还有你这座大山压着,那你对他帮助再大,也抵消不了这些不快,如今晏勾辰与你如胶似漆,你们也合作得愉快,那是因为前方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你们二人还需团结一致,因此任谁离间挑拨也是无用,但将来等到终于统一天下,尘埃落定,前方再没有半点阻碍,那么只怕晏勾辰此人的野心在达到满足的那一刻,就是与你翻脸之时!”

“呵呵……”听到这里,师映川淡淡一笑,没有反驳什么,却道:“这是作为天子、作为人主的本性,不论谁坐在那个位置,都会如此,倒也不必多说了,我若份属人臣,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大概就是日后的取死之道,但是现在,我师映川却不是那等身不由已之人,自然不惧,如此,也就且看日后罢。”宁天谕知道他听进去了,对此,也还觉得满意,便道:“你自己心中既有计较,我也不再多说,晏勾辰此人心机深沉,但你只要不一味信任他,也就罢了。”

师映川嘿然一哂:“我两世为人,又不是那等懵懂天真的少年,人性之中的黑暗一面,我岂会不知?只不过我如今既是身怀伟力,而非借助外物,自然也就有了相当的自信将一切掌握在手,不怕任何外界变化,即便日后有最坏的情况发生,也能够扭转,而在此之前,我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宁天谕听了这番话,突然哈哈大笑,说道:“白首相知犹按剑……一边情浓相谐,一边又暗自胸怀警惕,抚剑于侧,比起当年来,你果真是成熟太多了。”师映川目色幽幽,如同夜间飘忽的鬼火,轻叹着道:“人心复杂,真中有假,假中有真,又哪里有那么多的明明白白?又哪里算得过来!我只不过遵从自己的本心,日后任他世事变化,我也不忧不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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