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原乱_

纪妖师听了,‘哈’地一笑,道:“这个自然不用你说……不过,五行芝?这本钱可是下得不小,我这做老子的当然也不能让你比下去。”说着,口中忽然发出一股古怪的声音,片刻之后,只听一阵细微的‘沙沙’声越来越近,很快,树林里便游出一条足足有八丈左右长的青色巨蛇来,那青鳞鳞的庞大身躯在阳光下闪着幽冷的光泽,全身上下都在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狰狞之气,纪妖师一招手,这蛇便温顺地游了过来,低下了脑袋,纪妖师随手拍了拍仿佛磨盘一般大的蛇头,道:“那么,就让它把东西送去摇光城罢,以它的脚程,走水路,也不过是几日的工夫罢了。”说着,眉弓微扬,却是似笑非笑地看着连江楼,说道:“其实照我看,你倒也不必赏他什么东西,他只要见你一封信,只怕就比得了什么宝贝都兴奋得多了。”

连江楼知道纪妖师是在说什么,无非是指师映川心中偷偷爱慕他的这件事罢了,对此连江楼显然不喜欢多谈,只淡淡道:“……你若闭上嘴,这里没有人会把你当成哑巴。”纪妖师听了,也不生气,只冷嗤一声,用了说不清楚究竟是讥讽还是嘲弄的语气道:“我看你一向倒是对那小子最关心,你对他甚至比对你恩师藏无真还看重几分,既然如此,若是那小子日后忽然开了窍,有胆子向你说出来他那些心事,再软语央求起来,那你到时候是答应他还是不答应?”连江楼一动不动地看着水面:“我是他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自然不会做出超出师徒关系的事情。”纪妖师似乎有些放心,只低笑道:“这样就好,免得到时候我这个当老子的还要和儿子抢,虽然我不在乎什么脸面,不过闹出父子相残的事情终究不大好听。”

纪妖师说着,忽然猛地一扯手里的钓竿,一条大鱼顿时泼刺刺地被扯出了水面,掉在水桶里,徒劳地奋力挣扎,纪妖师面上笑容魅惑,嘴角却是抿成一线凉薄的弧度,有若刀锋:“我纪妖师得不到的东西,自然也不愿意让其他人能够得到,即便是亲生儿子……也一样不行。”

……

大周,摇光城,郊外。

林中两道人影正以极高的速度移动,中间始终保持着半里左右的距离,后面的白影紧追在前方的青衣人后面,已将气机锁定在对方身上,并且逐渐拉近了彼此之间的间距,越来越近。

“该死……”青衣人心中疯狂诅咒着,他修为不及身后的追击者,但轻身功夫却是相当精纯,尤其身怀某种精妙遁法,因此才能够险险没有被追上,但尽管如此,可是每次此人一鼓作气觉得自己快要甩掉对方时,身后那人却偏偏会将距离再次拉近,随着时间的流逝,情况已经越发不妙,如此一来,眼看着形势对自己越来越不利,而且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身后的杀气也更加浓烈,青衣人咬了咬牙,他知道这次若是被身后那人追上,定然就是有死无生,因此再也顾不得别的,狠狠心一握拳,终于发动秘法,催发身体潜力,施展自己最高等级的遁法,这种秘法每施展一次,就要以损耗寿命为代价,所以之前此人一直不曾使用,但这时情况危急,已经顾不得许多了,只见青衣人低喝一声,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已消失在原地。

“似乎……已经摆脱那人了?……”片刻之后,青衣人已身处某条河边,只是脸色却微白着,一副失了血气的模样,然而就在他这略一分神的工夫,那道杀气却突然再次出现,青衣人大惊,瞳孔猛然扩张,心中怒骂,眼角迸发出极度的恨意,却已不得不全力催发潜力,继续咬牙施展秘法,但就在这时,杀气突然间就消失得一干二净,青衣人心中大叫不好,甚至顾不上惊骇,已是悍然出手!他根本无法判断对方所在的位置,于是他做出了此刻所能做到的最正确的举动,一大把细如牛毛的钢针仿佛一阵急雨,铺天盖地地向四面八方飞射而出!

只看那幽绿闪闪的颜色,就知道这暗器上面必是淬有剧毒的,青衣人不敢怠慢,趁机飞身急蹿,然而这时一个极具阴冷之气的声音却已响起,道:“……还想逃?”与此同时,白影一闪,一道浑厚凌厉之极的澎湃真气急斩而下,青衣人大骇,身形冲天而起,亏得他修为精纯,身法尤为非凡,总算险险避过,与此同时,身侧一株繁茂的粗壮大树却是被击得粉身碎骨,木屑枝叶漫天飞溅,在无数碎片之中,一道青影厉啸一声,狼狈飞出,但就是此刻,一丝丝摄人心神的低啸声却由轻到重,响彻四周,青衣人只觉得全身的气血不由自主地激荡起来,这手段阴毒凌厉之极,却是从人的身体内部入手,青衣人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厉喝一声便要拼命,然而下一刻,一只白皙的手掌却已不知究竟是从哪里出现的,无声无息地拍了过来,青衣人目眦必欲裂,狂吼出声,他甚至连发动秘法逃生的时间都已经没有,只凭借身体的战斗本能去迎向对方,竭力打出一掌,但是就在即将与他的掌心相击的瞬间,那只白皙的手却突然消失不见,下一刻,青衣人后心处却已重重落实了一击,顿时此人张口喷出一道血泉,在彻底昏迷之前,他最后的念头就是为什么对方要对自己下手?明明彼此之间是决无仇怨的……但他注定永远也不会知道答案了,这一掌将他击昏之后,一只手就捂住了他的口鼻,很快就将他活活窒息而死,这时只听一声满意的轻叹,青衣人的尸体被拖入林中,过了大概一顿饭的工夫之后,身穿白衣的师映川自林中走出,全身上下一尘不染,手里拎着青衣人已经被利用过的尸体,然后便漫不经心地将其丢进河里,一面蹲了下来,在水中洗了手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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